“丞相,今日的事……”蒼碎錦忽然開口,“孫員外的禮,為何要收?”
蒼非何看著她,嘴角緩緩帶起笑,“重縣大戶,總有用處,很晚了,去睡吧!”
蒼碎錦眯起眸,的確,如此嗎?
“那下官帶丞相及大人去新府。”陸仁連忙喚下人整理好行裝,領他們到新府邸中。
夜,銀色月光從窗外灑進,染得床鋪皎潔。蒼碎錦睜眸側躺著,盤算著工程中的細節。
青絲散亂在枕上,更是清雅。
歎口氣,她坐起身來,長發流瀉。這件事,的確很棘手,苦累她到不怕,問題是,蒼非何到底來做什麼?決不是監督她,這她能肯定,若是其他事,也到不成大礙,隻是……她眯起眸,蒼非何如此睿智謹慎的人,與他相處久了,她的身份太容易暴露。雖然明知道他清楚了也不會告發,因為九族聯係到太多人,可是……她,就是怕他知道。
這等擔心,是好長時間不曾有了。
心思煩亂,她無法入睡。望向窗外,群芳獻蕊,風姿搖曳,夜色中,院落伏光,冷清幽靜。
她眸光一轉,想去院中走走。剛起身,她卻又坐下,算了,還是乖乖的待著比較保險。向後倒去,睡吧!
石桌上,一壺酒,兩杯盞。
“月下獨酌,好興致!”戲謔的聲音越過圍牆,落在石桌旁。
“姍姍來遲,你風格依舊啊。”蒼非何笑望摯友,“坐。”
料袍坐下,葉扶九舉壺,“什麼好酒,讓你迫不及待的找我?”
“不是好酒,是烈酒。”蒼非何指向酒壺。
“哦?恰好我兩者兼愛。”葉扶九大笑起來。
“是麼?”蒼非何微笑,“你再這麼大聲,不止一隻夜鶯會注意的。”
“那又何妨?”
“何妨?別忘了,你可是偷來者,對於不是本國的人,我朝法律可甚嚴啊!”
“如何?我可會懼怕!”葉扶九斟了杯酒,一飲而盡,“的確是烈酒!”
“你這狂妄的性子……”蒼非何笑歎,“猖狂者,扶九也!”葉扶九以大鵬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的氣魄自居,傲氣天下。
“對了,什麼事?”
“有關,我夫人……”蒼非何慢慢說道。
“噗……”葉扶九驚的把口中酒噴出,“你說什麼?”
蒼非何袖輕揮,拂開水霧,“我記得我有個未成親的妻子在你那。”
“你想做什麼?”葉扶九警惕的看著他。
“我想,接她回來……”
“不準!”
“怎麼,是我的……”
“我的!”葉扶九瞪視他。
“我可不舍得把她給你,”蒼非何淡淡說道,“我,想她想的緊啊!”
“喝!”隱約的抽氣聲響起,既而消失在回廊。
“你想做什麼?”葉扶九狐疑的問道,“你故意的!”
“那又如何?”露出微笑,蒼非何執起杯。
老狐狸!葉扶九暗罵道。“淵兒剛剛在這。”
“我知道。”
“所以你是故意的?”
“我看不下去你們的忸怩。”真是的,四年了,他好心把有名無實的未婚妻送到他懷中,可是他……
“我……”葉扶九支吾著。
“盡快!”他等不及了。
“但是,”葉扶九摸摸鼻,“她偷偷跟著我來,無非是想見見你!”
“你知道的,我看著她長大,我們情同兄妹。”沒必要連這點小醋都吃吧。
“去,不說了!客房。”
“住下?”
“難道還走嗎?你知道她身子不好。”
“哦。”挑眉,挺細心嘛,蒼非何說道,“就拜托你了。”
“你說的是什麼話!”氣衝衝的瞪他一眼,葉扶九輕身一躍,“我自己找!”
“請便!”看著他消失的背影,蒼非何笑容淡去,拇指又不自覺輕輕摩挲著玉石佩蘭,他要做的事,很可能傷害淵兒,隻願有了扶九的支柱與安慰,能把對他視為妹妹的淵兒的傷害減到最低。低歎,他起身離去。
回廊暗處,纖細的身影出現,昏黃的燈影下,弱不禁風的樣子帶著隱藏至久的哀戚,少女的麵龐劃下淚水,腦海中回響著他們的對話,不禁悲從中來,那麼多年的精心照料,用心關懷,真的隻是,把他當作妹妹嗎?
清晨。
“碎碎,碎碎!”連曼夜的聲音在耳邊。
“你別吵,碎錦難得睡好!”
“怎麼啦?”困難的睜開眼,蒼碎錦適應了光芒。
“你真能睡啊!”連曼夜端著水盆,“洗漱啦。”
緩緩坐起,蒼碎錦疑惑問道,“怎麼是你做,婢女呢?”
“別提了!”氣憤的放下水盆,濺出的水花濕了地,“都是那個陸仁!”明明就是個路人甲,還管那麼多,麻煩!
“你也有碰釘子的時候啊!”蘇季寒笑道。
“與你無關!”連曼夜曬甩下毛巾,“起來啦!”真是火大。
未免被她的火氣殃及,蒼碎錦快速的起身,打理好自己。
“究竟怎麼了?”她小聲問蘇季寒。
“嗬嗬。”蘇季寒指著那盆水,“夫人必須服侍大人,這是規矩!”
“啊?”
“什麼規矩,為什麼你就不用?”氣憤!
“我有幫忙備早餐啊!”
“哼!”奪過木盆,連曼夜扭頭離去。
“哎!”二人同時一歎。接下來的日子,一定不無聊。
然而來到重縣,如今就等著工部派人來,蒼碎錦無事可做,便在好些時日裏,被兩位夫人糾纏著四處遊玩,讓她簡直,痛不欲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