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
“我隻想知道答案。若我能夠順利延續你的生命,那麼從此之後,你的生命之路隻能由我伴著走。”
“你的意思是……?”
“我要賭你一輩子。”
粉衣少女淘氣明媚的笑容,臉頰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以及無數次姿態迥異的唇唇相觸,就在那一刻,鋪天蓋地襲來。他忽然想到那一日她淩空翻飛的衣袖,麵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後匆匆離開的愴然,以及那日蘭橋夕陽下耳邊若隱若現的告別,他的心頭恍若被什麼尖銳的東西一下下刮過,細密地疼。
——我怎麼會,怎麼會將你忘了呢?
我的小菱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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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柳府徹夜不眠。
廳堂中燈火通明,柳老爺沉默坐在主座上,不言不語望著麵前神態堅毅的兒子,而旁邊的雲硯已經哭成了淚人。
“ 孩兒要退掉這門婚事,望爹爹允許。”柳宜再次重複。
柳老爺看了一眼身邊的雲硯,又看了看從未如此忤逆過他意思的兒子,依舊沉默。
雲硯再沉不住氣,抽抽噎噎地上前欲拉柳宜的袖子,被對方一眼瞪了回來,雲硯嚇得一顫,梨花帶雨地抽泣著,“柳伯伯,上次延遲婚事已經讓雲家大丟麵子,如今又要退婚,我的臉麵,我的臉麵又要往哪裏隔呢……嗚嗚……柳伯伯,您要為硯兒做主啊……”
“好了,莫哭了。”柳老爺被那哭聲惹得心煩,“宜兒,說出你的理由。”
“理由麼……”他若有所指地望向雲硯,意味深長,“相信雲硯妹妹心中清楚。”
“我……我清楚什麼?!”雲硯一時激動,不禁聲音大了些,又不敢完全忤逆柳宜的說法,隻得可憐兮兮地拭著淚,“硯兒當真不知哪裏做錯了,若那些雲端閣的丫頭送走了惹宜哥哥生氣,硯兒再將她們叫回來便是……可是這婚事若是要退……硯兒當真沒法見人了……”
“爹,孩兒要娶菱兮。”柳宜再次一語驚人。
不同於方才的沉默,柳老爺驀然抬頭,眸中有了怒意:“你說什麼?”
“孩兒曾許諾,餘生隻允許一人伴我身側,那人就是菱兮。”柳宜字字擲地有聲。
原本還抽噎著的雲硯兩眼頓時有了光彩:“柳伯伯,宜哥哥會不會又被那妖精用法術控製了?這才會舉止怪異?”
“……”柳宜眼神冰冷,硬是將雲硯逼得退後。“爹,”他深吸了一口氣,懇切道,“我記得您曾經跟我說,不論心愛之人從何處來,又要往何處去,茫茫人海中能夠促成你們的相逢,已是萬般幸運,隻要兩個人心誠,什麼都不必計較。而如今,孩兒已經找到了那個讓孩兒深覺慶幸的人,又為何要顧忌菱兮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你不怕她害你?”
“孩兒相信菱兮。”
“胡鬧!”柳老爺猛叩桌案,“妖魔鬼怪素來隻有害人之說!莫忘了你的身子,難道不是因為那狐狸精作怪?!”
“可是今日孩兒起來後已覺得身體大好……”
“你住口!”
就在那片混亂中,忽然有一人步伐款款走上前來,百合裙拖曳劃過光滑地麵,朝柳老爺屈膝行禮。
“老爺,可否單獨與我說幾句話?”李素心柔聲道。
她的聲音輕柔動聽,宛若冬日的暖陽,讓爭吵的兩人霍然安靜。
柳老爺微微點頭,眾人很快退下。
關了門窗,李素心先是靜靜地望了柳老爺片刻,忽然一聲歎息:“我是素心。”
“我知曉你喚作溯心。”
“不,”她微微搖頭,“阿澤,我是你的妻子,李素心。”
他手中的茶盞“啪嗒”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