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江弦涵養再好,在經受了如此之多的挑釁之後也多少受不了。
三人剛在客棧放好東西,就看得江弦一個人悶聲不響提了包裹出去,開始在後院巴掌大的一塊地方扒拉著畫出奇怪的符號,大致是個法陣。
他很小心地從將紙包剪了一個口子,手指輕彈,讓紙包中的粉末緩慢地從那缺口處落下來,彎彎曲曲在地上綿延成一條小徑。緊接著又分別取出三個不同的紙包,將三種不同的粉末混合了裝在小袋子裏,自己係在腰間,又給菱兮和阿清一人一個。
“今晚,定叫那妖精無所遁形!”江弦意氣風發地甩了甩袖子,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返回大廳用膳。
菱兮連忙跑到後院,瞧著四下無人,“卉卉,卉卉你在麼?”
沒有回應。大概是她也想竭盡全力地抵抗江弦,此時不知跑到哪裏準備去了。
擔憂的結果是一夜無眠。
在床榻上翻來覆去,菱兮幾乎是每半個時辰就要偷偷摸摸地探出頭往窗戶外麵看。大概過了前半夜,當她第八次將頭伸出去的時候,旁邊的窗口也探出一個腦袋。
“噓,莫吵。”是阿清,神神秘秘地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狀,“就快了。”
“快了?快什麼?”江弦他們的房間在隔壁,她一直默默聆聽是否有動靜,便於第一時間趕去阻撓,“我什麼都沒聽見。”
“師兄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阿清輕笑道,忽然聽見房間裏“啪嗒”一聲,少年頓時三步並作兩步奔出來,一把拽住滿目茫然的菱兮往樓下衝,“快!”
夜深人靜,本就不大的鎮子更顯冷清。陳舊磚牆砌蓋的後院僻角建了個馬棚,此時也是空空蕩蕩的,一輪彎月兀自幽幽。走道中不過燃了盞昏黃的小燈,因此不遠處那瑩瑩的綠光尤為明顯。“天呐……”相較於阿清的滿麵興奮,菱兮隻覺得鬱悶到了極致,按照這個推測,卉卉那家夥八成凶多吉少!她一直都留在房間裏偷聽江弦他們的動靜,哪知道江弦根本就沒回屋,居然大半個晚上一直石化狀蹲在後院裏守株待兔!
夜風吹拂著青年黃褐色長袍,寬鬆的袖口翩然舞動,江弦的背影極是好看,氣宇軒昂、挺拔而立,尤其是在雙手緩緩揪住一株掙紮不已的小草之後,那笑容更顯滿足。
“妖孽,看我今日將你的原型打出!”江弦喝道。
“那個……”阿清翻了個白眼,“這株草……已經是原型了吧?”
“嗯,說錯了。”江弦麵不改色,“那就將它的原型打散!”
“等一下!”菱兮麵色發白,“這不過是個小草精,一路上也沒造成什麼不可原諒的後果,幹脆放了它吧……”
“怎可如此!”江弦劍眉緊蹙,憤然甩動袖口,隨後掉出一隻火折,點燃了就要去燒那小草。誰知就在火光就要觸及草尖的瞬間,驟然襲來一道掌風,粉色光輝稍縱即逝,轉眼將他捏著的小草卷開。
“你……!”江弦目瞪口呆地望著菱兮。
菱兮雙足微微離開地麵,驟然發力後的氣流還沒有完全散去,周身粉色光芒環繞,衣衫像一朵綻開的桃花般翩翩然飄起來。小心地將那小草放在地麵上,隻見碧光閃過,登時化成一位綠衣少女的模樣。
“你個妖道!”卉卉剛一落地就開罵,“居然敢使陰招欺負老娘!”
阿清驚訝得已經說不出話來,江弦愣了片刻,隨即找回自己的思緒,退後半步伸手指著兩人,“這麼說來,你也是妖精?”
“是。”菱兮咬唇,“但我們不是要害人……”
“一派胡言!”江弦霍然打斷,“人妖殊途,不是要害人,難不成還是要救人不成?你這妖精不知施了什麼法術,這樣一路走來竟沒讓我發覺,真真居心叵測!之前在柳府所說的什麼收妖之事,又是想計劃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