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可以說起其他。是的，我必須說起，譬如程潔和我自己。在這上麵我無法克製。我一點點地陷進愛情的深淵裏去。感情這玩意兒在我身上形成了一個怪異的結。我無法控製自己一次次地走進，無力轉身。我無法使自己變得麻木和無所謂。我愛上她們。在不同的時期。因為愛情我發現自己心靈中的痛輾轉糾結。我還發現了這種愛意中隱藏的深深的不安。這種不安在每一個被愛者的身上都出現了。她們彼此並不相熟，甚至不識。直至在我的心中，三個人的影象重疊起來，時間也重疊起來。我還是不能夠分辨清楚，到底誰才是最先出現的那一位？許久之後，我甚至這樣猜測，程潔自己對這些事情原本毫無察覺。我送她回家的時候她毫無察覺。在許多人麵前，我看她的目光她毫無察覺。但她日漸明白這一切與朋友相處是多麼不同。在淩晨三四點左右，她發來短信甚至打來電話。她的聲音中有一種深刻的柔軟和困惑。她說自己難過得想哭。她使我有一種衝動。她的深夜中的滄桑使我有一種衝動。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
是一次次地，我總是不可遏止地愛上別人。但對於別的，我幾乎忽略了。我傷害的一些女孩子在我的生活中不會出現，即使偶爾有她們的聲音，我也不會回過頭來。但在我自己設置的愛情圈套中，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殘酷在跟隨著。一次次的撕心裂肺的痛像是與生俱來的，我努力了許久。我繞不過去。是真的，我繞不過去。同她們說起這些。還可以看到她們臉上燦爛的笑意。
至於我，應該說，就是那個名叫楊晨的報紙編輯。我寫詩歌、小說、散文，在2003年，我愛上三個人。以後也許還會愛上。這是預料不到的事情。像我將要寫下的這部小說，將會是什麼樣子，也是說不清楚的。惟一能夠知道的，是我此刻所準備的，我會把上麵的線條複雜化，把我自己複雜化。我還可以把時間複雜化。盡管它不聽我的，但在文字裏，我有力量使它暫時放棄抵抗。她們有時也會放棄抵抗。我自己也會。我還會走到2048年。那時，是我的70歲了。我想起曾經經過的那些年，那些愛情泛濫的年月。那麼單調的相遇，那麼單調的依戀，那麼單調的愛情和人。我當然不會僅僅寫下這些。至於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小說的真相是什麼，我可以慢慢地向你說出。或者，你自己已經虛構出了所有未完成的。在這上麵，有許多秘密已經潛藏在你的心中。我能夠向你坦白的是，我寫下的將會是我或者我們共同經曆的故事。隻是你有時曾經忽略。而我作為記錄者，有一些細節像命運的指紋被截獲下來了。這部小說，是一部動蕩而誠懇的精神戀愛史。
§§第一章 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