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不能肯定我最先遇見的是誰？或許她們自己也不能。我總是在張皇失措中回過頭來，這是在2003年臨近歲尾的時候，我的身體中潛藏已久的悲傷慢慢地消散。我在燈光下看到她的身影，她在這天夜裏有些疲憊。這種疲憊被我記住，在我的記憶中，有些事情連出處都沒有了。我總是健忘，並且以此使自己一天天地度過難關。我還不能夠仔細地盯著看她。從年初到歲尾，已經隔了這麼久。中間她曾經離開一月，她離開的時間段裏連一個電話也不曾打過來，我可以想象她就此消失了。這中間我喜歡上了別的人。有時連她是否存在都未曾想起。但我們確乎相遇，確乎親密地在一起。那麼短暫而遙遠的時光，我把她視為生命中的惟一。我希望這種相遇可以導致我們的幸福，我還發現，在這上麵，我總是傻或者一廂情願。
對了，她叫柯蓉，我準備在自己即將展開的小說中用幾個章節去記錄她。柯蓉的故事是一個堅固的殼中包裹的一個柔弱核心。在她的講述中，她在20歲前沒有了父親，當然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對我說起這些。後來一度，我自己發現它們同我全無關係。包括柯蓉。當然柯蓉以後又回來了。這才使得這部小說得以繼續。再以後的事情我自己全無預測，最起碼眼前我不清楚我是不是可以繼續愛她。這些其實也並不重要。我總是讓情緒的自由流淌主導文字的方向。
我的小說中還將寫到許曉晴。這個精靈古怪的孩子，在大約四五個月的光陰中，我們的關係更為親密。為此，在她身上，我賦予自己最真誠的幻想意味。當然，事情的走向是另一個版本。我有時會把許曉晴當作我生命中真正的女友。在我們最真誠的相處中，她多次因為擔憂和幸福流下淚水。現在我可以這樣敘說了。許曉晴，她冰雪聰明的樣子時時浮現在我的眼前。她悲傷和克製的樣子浮現在我的眼前。我第一次親吻她的時候，她無邪的表情浮現在我的眼前。她閉著眼睛的樣子像一隻無助的小獸。後來她睜開了。她看到我的進一步企圖時表現出了頑強的拒絕。為此幾乎使我吃驚。她的迷離的神色中有我未曾見過的緊張。她的眼睛有時是單的，有時是雙的。在後來我們分開，一直是這樣，我們說著分開，但由於各種原因又返回到起點。真正的結局不知道是不是掌握在上蒼手中。直到有一天，我同柯蓉在一起。我在抬眼的瞬間發現了許曉晴的背影。那麼酷似她的一個女孩子的背影。夜幕中的黑色，孤單而且無助。我發現自己的心變得難受起來。她同一個女孩子，已經走出了飯店的門。我看見她似乎回頭。又似乎沒有。柯蓉站在我的身側，那時我們已經出來。許曉晴，我幾乎就要喊出聲來。柯蓉在那裏說什麼了？我看見她臉色中的疑惑。我說，就是她了。是誰？我覺得自己的心慢慢地變得寂靜而且平淡下來。我的眼睛裏出現這些日子的影象，我不能夠使自己安然，但奇怪地，我的心並沒有那種清晰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