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協助(2 / 2)

“我並不是為自己訴苦。可是我也犯不上多征求別人的意見。不過我想說說,他這種情況在很多年以前就開始發展了,目前已經發展到極其危險的地步,本來我對這種發展是經常關心的,我丈夫像一個學者,又像一個修士,生活在他自己的小天地裏,他是一個完全獻身於自己天職的軍人,即使他是一個普通市民,也會這樣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軍人的出路上,可是,所有熱愛生活的人,包括我在內,很快都會離開他。在戰前,我認為他應該這樣,因為我父親,我的哥哥和弟弟跟他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現在我不再這樣想了。”

“我明白這種情況,”神甫說,同時看著第二杯咖啡裏又加了一塊糖以後,冒著一股股的熱氣,心裏很滿意。“戰爭使您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們的個性,戰爭向您揭露了這個世界上充滿歡樂和詛咒的王國,啟示您應該協助進行救世的功德,您不能再袖手旁觀了。可是,克列爾護士小姐,您對於新的婚姻將對您孩子發生什麼影響,是怎樣想的呢?”

女護士克列爾把頭巾摘下來,用兩隻有力的整理了一下梳得很平整的頭發。

“我認為。”她說,“按照常情來想,像克羅辛這樣年輕能幹的繼父,隻能對他們發生良好的影響。不過,孩子們也有他們的熱情、趨向,也可能形成後果完全不同的不可想象的力量。青年人是具有獨特個性的,在一定程度上,別人不能浸透他們,不能影響他們,我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這是必須考慮的。”

“人的發展可不能保險,”洛赫內神甫說,並用手絹擦了擦自己平滑的禿頭頂。“這隻不過是您的意願和天真的想法。”

“我就這樣想,天曉得。”女護士克列爾說。

“那麼,我認為隻要您願意的話,就可以宣布您跟什維爾辛茨中校的婚姻關係無效。我隻能做我所能決定的事情,支持您的意見。”

“好!”她說,“我很希望您這樣做。”她又把頭巾戴上。

“我的上帝呀!”神甫看了看表說,“您現在又該去上班了,我還得去跟那些可憐的人告別呢,他們有的是天主教徒,有的不是天主教徒,可都希望在心靈上得到安慰。我要先到一號病房裏去,最後到三號病房裏去。在保爾那裏還不得不占去一些時間,院長還邀請我在晚飯以後去跟他喝瓶子酒,為的是勉勵我在治療期間戒了酒。您看,這就是我的小日程表。”

女護士克列爾係上護士服的紐扣。

“那麼我們還可以常常見麵,”她的手指在背後忙著係紐扣,同時又順口補充說,“您知道克羅辛是新教徒嗎?”

“我……”洛赫內神甫說著,把兩手舉到桌子那樣高,擺了擺,“我們目前最好還是不要談這樣的事情。在您離了婚或宣布您的舊婚姻無效以後,那時再開始我們在這裏所沒有考慮的新的一頁。不過我承認,”他好像意識到自己又罪過似地笑著說,“我也並不是毫無用意地來幫您的忙。克羅辛答應我,同時他自己也跟您這樣講過,他要以天主教徒的精神,而不是以異教徒和沃旦的精神去原諒他的仇敵,最低限度他不再去追求他的仇敵,這一來,那種可怕的,不但使全體巴伐利亞役兵都感到激動不安,而且使我們的教堂都處於非常窘困境地的事,將可以避免了。因此,克列爾護士小姐,我想感謝聖母,因為在這裏有許多人為了向善而團結起來了,而且沒有一個人因為您將來的幸福感到痛苦。在塵世上不能有比這更大的願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