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這隻小表,上上弦,把它對好。現在是十一點半。遠方傳來激烈的槍炮聲。一定是渥克斯要塞附近,那裏的戰事一再轉向激烈,法國人在不斷加強他們的陣地。盡管這樣,這個寂靜的房間裏,還可以聽到表的秒針跳動的聲音。沒辦法使弟弟的心再跳動了。但是,現在他最低限度已經在弟弟靈前上了供。他還要追邁殺格爾,直到他能夠自己供認他的罪行為止。以後的事軍法官梅爾滕斯先生總會處理的,而且是處罰尼格爾上尉,將使他一籌莫展。他所考慮和決定的就是這樣。自然他也能夠在要塞這裏當著證人啐這個稅吏尼格爾,打他耳光,掐他的脖子。用手槍來對付這個大腹便便步履蹣跚的人本來也很好,但是戰爭禁止決鬥,因此唯一可以采取的,而且比較有效的辦法,就是依法解決。即使尼格爾先生還能活下去,也要叫這個壞蛋根本不能立足。他將不會再有生存的樂趣。他將失掉他的社會地位,多年的拘禁,甚至監獄將剝奪他的榮譽,國家將取消他的軍籍,因為他除了巴伐利亞的行政事務以外什麼也沒學過,這樣一來也許會使他和他的家屬沒飯吃。以後他也許隻能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或者是君士坦丁堡開一個小文具店,因為隻要跟德國軍官團體有聯係的地方,他在那裏永遠跟死人差不多,受妻子輕視,被兒女憎恨。希裏斯托夫,你覺得這夠不夠啊?你一向是善良的,你並不想要仇敵的頭骨,但是我可在乎這個。不是今天夜晚,也不是明後天,但是我遲早一定得到它。我們要把貝爾廷當作你來提拔成為少尉。他壓製下翻閱弟弟筆記的念頭,把這些東西裹在皮坎層裏保存起來,脫了衣服,躺在床上,熄了電燈。
§§第三篇 人性邊緣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