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雁漠北適才恍然大悟,然後又唉聲歎氣地搖著腦袋,說:“哎,和你們這些聰明人說話就是累。”
隨意的一個舉動,卻總藏著百般算計,千般深意。
“分明是師兄你腦子太過簡單。”夜鸞煌冷橫了他一眼,嘲諷道。
餘光瞥見雁漠北似是炸毛了,鳳綰衣柔聲安撫:“不過,能像雁大哥簡單地活著,不用費盡思量,何嚐不是一樁幸事。”
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得意的小眼神不住朝夜鸞煌投去。
鳳綰衣撲哧一聲笑開了,她好像見到雁大哥身後有條左搖右擺地狗尾巴。
“你讓南楓留在兵營,是想等夜裏無人時,偷看名單冊?”夜鸞煌懶得搭理抽風的雁漠北,側頭同鳳綰衣說話。
雁漠北眸光一暗,隨即,擺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加快步伐走到前邊,嘴裏還嘟嚷著不再這兒打擾他們倆談情說愛。
絮絮叨叨的嘟噥聲,令兩人都有些麵頰升溫。
鳳綰衣輕咳幾聲,佯裝平靜地看向別處:“知己知彼總是好的,萬一比試中有武功高強者出現,你和雁大哥尚能早做準備。”
“你啊,總喜歡未雨綢繆。”夜鸞煌寵溺地說道,“等南楓辦成事回來,我命人在暗中多加打聽。”
“如此甚好。”鳳綰衣含笑應道,此舉與她的計劃不謀而合。
“之前,我一直忘了問你。”夜鸞煌看著地上的石路,略帶猶豫地開口。
“問什麼?”何事值得他這麼扭捏?
看著她麵上清淺溫柔的笑,夜鸞煌一鼓作氣,把憋在心中多日的疑問,說了出來:“宮變那日,你在朝殿裏,隻找尋到了秦晚私通南梁的密信嗎?”
鳳綰衣神色微怔,沒料到他會忽然提起此事。
“不想說就當我沒問過好了。”夜鸞煌摁下心頭的失落,輕描淡寫地想把這事掀過。
“你打哪兒看出我不肯說?”鳳綰衣既好笑,又覺感動,“明明很想問個明白,何必強裝不在乎?”
嬌嗔的輕斥,如一劑強心針打入夜鸞煌的心窩,心跳頓時失衡。
“你願意為我解惑?”
“自然。”鳳綰衣坦然道,眸中的笑意濃得似要溢出來,“你是想打聽,除卻那些信函,是否還有秦晚和夜臨風暗中往來的信箋,可對?”
點頭。
“的確有。”她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此事,“那次我之所以偷入明月宮,也是存了想找到這些信箋的心。”
深邃的眸頓時一亮,難掩欣喜。
他問之前就做好了被糊弄的準備,沒想到,綰衣居然願意坦誠相告。
“一直沒把這事告訴你,是因為那些信函根本無用。”鳳綰衣臉色一凜,嚴肅的說,“夜臨風行事向來謹慎,他怕是防著秦晚會留有後手,故而,尋了旁人代筆寫信,且信函的內容很是簡短,幾乎沒有透露任何內情。”
夜臨風的字跡,天底下再無人能比她更熟悉。
“即便握有這些密信,遞交上天聽,夜臨風也有千百種說詞,指不定最後還會倒打一耙,說是有心人栽贓陷害。”這種事他並非做不出來。
鳳綰衣斂去了眸中的冷芒,輕緩了口氣後,又道:“那些信我沒摧毀,而是貼身藏著。”
“若是無用,何故留下?”夜鸞煌擰眉問,眉宇間凝聚著些許擔憂,“他要知道東西在你手裏,恐怕會對你不利。”
這話一出,夜鸞煌忙急聲辯解:“我並非想抹黑他,給他上眼藥。”
他隻是擔心她的安危而已。
“我又沒說不信,瞧把你急的。”鳳綰衣搖頭失笑,廣袖下,小手偷偷伸出來,握住了他的大手,貌似鎮定的說,“夜臨風的為人和他的手段,我心裏有數,這些信回京後,我會尋個妥善的地方放好,不會讓他察覺。”
“回京?”夜鸞煌瞳孔一縮,俊朗的麵龐浮現出些許黯然,須臾,又恢複如常,“你想日後用上它們?”
“嗯,”鳳綰衣沒有否認,“這些信函他日也許會有用武之地。”
如今夜臨風黨羽眾多,在朝堂頗有建樹,貿然拿出信函,很難能將他扳倒。
可若有朝一日他從雲端跌入地獄,那麼,這些信當能成為他通敵的作證!
冷冽的雙眸裏,精芒閃爍。
天色漸晚,南楓果不其然將名單冊的拓本帶回客棧,在翻看過冊上登記在案的名字後,夜鸞煌即刻將士兵叫到跟前,著令他們於暗中調查參賽者的來曆、武功。
而苗疆皇宮裏,施豔也把名單冊奉給秦蘇。
“但凡成年的官臣子嗣,這次全都報名參加了宮廷比試,”她挺身站在禦書房的龍案旁,躬身說,“經此考校,也許能從中選拔出一些可用的人才,彌補朝廷官職空缺,皇上,此乃老臣這幾日擬的折子。”
施豔從衣袖裏取出了一本奏折,上邊記錄的是慘遭清洗、抓捕的亂黨名單,以及各要職的人員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