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客棧別說是食客,連小二和掌櫃都入了夢鄉。
雁漠北熟門熟路地鑽進後院廚房,兩手抓著兩壇子烈酒回來。
“來,咱倆今兒不醉不歸!”他隨手一拋,酒壇淩空投向坐在堂中四方木桌旁的南楓,“這一口,祝這兩根木頭能早日認清心意,別再這麼瞎折騰,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湊一對去!”
一抓揭開紅布,雁漠北看也沒看南楓仰頭將烈酒灌入喉嚨。
一股火燒般的灼痛,從喉嚨蔓至心底,燒得他整顆心痛似淩遲。
南楓沒喝一滴,他素來不好酒,且雁漠北也未必是真的缺一個酒友作陪。
一壇壇烈酒入肚,酒意熏腦,雁漠北歪歪斜斜地坐在長凳上,背靠石牆,神情幾多恍惚,似哭似笑地喃喃著:“兩情相悅,多好的事兒啊,你說說,這世上咋個會有不惜福的傻子呢?”
“你醉了。”南楓眼泛不忍,伸手想奪走雁漠北手裏的酒壇。
他側身一躲,讓南楓撲了個空。
“醉?當真醉了才好,一醉方能解千愁。”
雁漠北挺身後仰,抓著酒壇的壇口往臉上傾,嘩啦啦的酒水肆意濺灑在他的麵頰上,順著臉廓滑落,已分不清裏邊幾分酒,幾分淚。
天蒙蒙亮時,夜鸞煌孤身從天牢回來,讓他意外的是鳳綰衣並未在他的廂房裏。
難不成是等累了,回房歇息去了?
他打開門剛出去,冷不防就聽到了大堂傳來的細微動靜。
沿木梯下樓,就見到了在遍地的酒壇中央,趴在木桌上呼呼大睡的雁漠北,及他身邊正欲扶人的南楓。
鋒利的黑眉微微一簇,旋身從木梯飛了下去。
“他怎麼弄的?”
南楓抿了抿唇:“大概是沒能把蠱王取來心裏憋屈,在此喝悶酒撒氣。”
夜鸞煌隱隱覺得不對,認識師兄多年,他喝得酩酊大醉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王爺去天牢打聽到消息了嗎?”南楓有意轉開話題,問起了正事。
“瀝青的說詞與秦蘇一致,”夜鸞煌繞過酒壇靠近木桌,分心回道,“她並無說謊,蠱王的確是依靠秦蘇的骨血飼養存活的,隻受她的意願催動。”
那這事就難辦了!
“苗王鐵了心不交出蠱王,小姐的蠱毒豈不是解不了了?”南楓憂心忡忡地喃喃道,他打從心底不想在看見小姐深受蠱毒煎熬的痛苦樣子。
“會有辦法的。”夜鸞煌目光沉定,那是有所覺悟之人的眼神!
鳳綰衣若在此,定能發現,他此時的神情和那日她首次坦白勢力時如出一轍。
未等南楓想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夜鸞煌已架起醉如爛泥的雁漠北,縱身躍上了三樓。
次日一早,宮中禁軍統領親自造訪客棧,將一封落了火漆的密信交給誠惶誠恐的掌櫃,勒令他等三樓的客人起身了,親手交與他們。
花蝶衣早早起身,風風火火地想去廚房端送早膳,不放過任何一個博好感的機會。
“這位姑娘,”掌櫃在大堂攔住了她,恭敬地呈上密信,“此乃都統送來的信函,說是要給姑娘及您的同伴。”
花蝶衣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都統?
她意識到事情重大,立即調頭上了三樓,啪啪拍著雁漠北的房門。
“雁大哥!大事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