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鳳綰衣歪頭問道。
他隻是想問問她,真的如師兄所說,孤身潛入軍營,喬裝尾隨至苗疆,是為了他嗎?若是,那他能否自作多情的認為,也許她是喜歡他的,在意他的?
然而,夜臨風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到了嘴邊的話,默默咽了回去。
“不,沒什麼。”
答案他早該知道的不是嗎?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苦澀從心窩漫上喉嚨,夜鸞煌牽強的笑了,匆匆吩咐幾句,便借著為她訂廂房的理由轉身出門。
夜鸞煌著實擔心她的安危,是以竟將隔壁間的廂房訂下,與鳳綰衣隔一扇石牆而住。
“就猜到是你回來了。”雁漠北笑著推門進來,“天底下能讓小煌煌忙前忙後,連燒盆水這樣的小事也親自過問的,除你之外再無第二個。”
說著,他大咧咧在木桌旁就坐,隨手給自個兒斟了杯茶水,苦茶一路澀進心口。
“是你泄露了我的消息。”不是疑問,而是平靜的陳述,“不是說過讓你替我兜著的嗎?”
鳳綰衣麵泛薄怒,出言諷刺道:“堂堂暮雲山莊莊主竟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雁漠北自知理虧訕笑著,也不為自個兒辯解。
見此,鳳綰衣心頭的火勉強消了兩分。
店小二敲門送來熱水、木桶,以及一件幹淨的衣裳。
“這些都是他吩咐備的?”鳳綰衣心尖微顫,手指在素色的儒袍布帛上輕輕撫過。
雁漠北神色稍暗,須臾間,又恢複了平素嬉笑怒罵的樣子:“可不是嘛,我親耳聽到小煌煌交代掌櫃去成衣店添購衣物,這衣裳鐵定合身。”
“那他人呢?”打從他離開蝶衣的屋子,就一直沒在她眼前出沒過。
“大概正在照顧那位姑娘吧。”雁漠北咧嘴笑道,餘光卻始終鎖在鳳綰衣的麵上。
果不其然,一聽到姑娘二字她當即變了臉:“什麼姑娘?”
他們出發時挑選的皆是男子,除了半道跑來的花蝶衣,再無別的女人,如今這姑娘打哪兒來的?
“說起來倒是一樁風流韻事,”雁漠北優哉遊哉端起了茶盞,有意吊鳳綰衣的胃口。
“別喝了,把話說清楚。”她沉臉輕斥,由心而生的急切遍布臉龐。
嗬,若說她對師弟無情,誰信呢?
她分明是情根深種啊。
雁漠北垂下了眼瞼,眸中是無人窺見的黯然與自嘲,轉瞬,他再度抬起頭來:“想讓我說清楚不是不行。”
鳳綰衣手肘一拐,賞了他胸口一拐子,示意他快說。
“叫聲雁大哥聽聽?”暮雲莊莊主,他可不喜歡這個稱呼呢。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捉弄我?”鳳綰衣肝火上湧,偏生又拿雁漠北毫無辦法,隻得從了他的願,“雁大哥。”
“好聽,著實好聽。”不論聽多少回,他總是聽不膩的,“那女人來曆不明,我隻知道是小煌煌出去尋你時在一間空屋裏尋回的。”
雁漠北肅了臉色,把事娓娓道來。
“他傻了嗎?一個試圖行刺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施以援手。”更何況,此人來路詭異,萬一招惹上麻煩,連累了他,那該如何是好?
“小煌煌約莫是覺得那姑娘昏厥與他有關吧。”雁漠北不著痕跡地幫著說好話。
“婦人之仁。”不行,她不能讓此女繼續待在鸞煌身邊,此次他們的行動絕不能有半分閃失。
狠絕的冷芒在她眸中凝聚,有些事他不做,她代他去做!
然而鳳綰衣的攆人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一刻鍾後,花蝶衣急匆匆推門進屋,見雁漠北也在,小臉當場沉如鍋底。
“咳!雁大哥是來向我請罪的。”鳳綰衣握拳輕咳,左腿在桌子底下輕踹了雁漠北一下,暗示他說話。
奈何雁漠北竟專心致誌品著茶水,對花蝶衣哀怨的目光視而不見。
既然給不了她想要的結局,又何苦給她希望?
花蝶衣眼圈一紅,跺腳說:“哥哥救回的怪女人已經醒了。”
“什麼?”這麼快?鳳綰衣隱隱感到棘手,“她醒來時見到你了?”
“嗯。”花蝶衣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癡纏地看著那隻肯給她一個背影的狠心男人。
鳳綰衣慌忙戴上人皮麵具:“我去看看。”
“我也去。”開什麼玩笑,他可不想和這丫頭獨處一室。
雁漠北迅速起身,拔腳想追著鳳綰衣出門。
“你不許走!”步伐剛邁出兩三步,就被一隻小手用力拽住了胳膊。
她隻是愛慕他,喜歡他,他何需對她避如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