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那兒子還能找到嗎?”
“噓!不要命啦!別提這樣的話了!”
對話在出現“兒子”之後,戛然而止。
啞娘有兒子?不見了?這跟她留在山寨裏有什麼關係呢?
鳳綰衣想不明白,若是追出去詢問,別人也不會告訴她,她隻好先回去。
不多時,啞娘便抱著一堆東西走了進來。
鳳綰衣看了一下,是一些洗得幹幹淨淨的被褥和衣裳。
看看自己身上已經破破爛爛的丫鬟裝,鳳綰衣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昏睡了兩天,肯定沒人幫她擦洗,難怪她覺得自己臭臭的。
啞娘將床褥放在一邊,然後將衣裳交到了鳳綰衣手中,她沒有抬頭看過鳳綰衣一眼,之後又抱起床褥去了後堂的房間中。
手上的這些衣物還是新的,她從哪裏弄來的?
鳳綰衣連忙起身跟上去。
“啞娘,這衣裳可是別人穿過的?”
正在整理床鋪的啞娘沒有回身,隻是搖搖頭全是否定了。
原來真是新的,早就準備好的,還是最近才出去買的?他們出去不會被夜鸞煌發現嗎?
這些粗布衣裳雖比不上以前的綾羅綢緞,但是對一般的百姓而言,已經是不錯的料子了。
啞娘的手腳很麻利,不過三兩下便將床鋪整理好了。
隻是勾起蚊帳時,衣袖滑落下去,胳膊上幾條清晰的傷痕就這樣呈現在鳳綰衣麵前。
鳳綰衣連忙走上前去,抓起她的胳膊,沉聲問道:“你這是怎麼弄的?”
這些紅痕一看便知道是新傷,而且從進門到現在,她一直躲避著自己,似乎在害怕什麼。
啞娘退後幾步,猶如驚弓之鳥,扒拉下來衣袖,低頭站在一邊,不管鳳綰衣問什麼,她都不回應,像聽不見一般。
“我是想為你做主!”鳳綰衣要氣死了,這個啞娘就是太懦弱了,所以才會被人欺侮!
聞言,啞娘怯怯地抬起頭,衝著鳳綰衣擺擺手,眼眶已經通紅了。
這個啞巴女人沒有親人,孤身一人生活在這土匪窩裏,即便受到欺負也不吭聲,不抱怨,到底是為什麼呢?
難道都是為了她那失蹤的兒子?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兒子失蹤也跟山寨脫不了幹係了。
從今天醒來之後,鳳綰衣便發現了,啞娘在這裏是多麼沒地位的人。
剛開始她以為鄉親們的疏離是因為她的存在,可後來才發現,啞娘好像原本就不受大家喜歡。
她不會說話,誰都能欺負她,如果不是大當家他們發了話,她不可能還能待在這裏。
可是這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啊!
鳳綰衣將啞娘拉到一邊坐下,問道:“這宅子裏就隻有你跟我吧?”
見她點了點頭,鳳綰衣繼續說道:“那好,你會寫字嗎?”
這個問題讓啞娘遲疑了很久,然後才點下頭來。
會寫字就好辦了!
鳳綰衣看看四周,這裏並沒有筆墨紙硯的存在,於是她便跑去別處找。
啞娘不明所以,跟著她四處跑,等到她拿著筆墨紙硯出現在自己麵前,啞娘臉色白了。
“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你跟外麵那些人不一樣,我不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什麼你還要留下來,也不打算探聽你的秘密,我隻希望你為了榆林城,為了南方數以萬計的難民想想,然後告訴我一些事情好嗎?”
啞娘的秘密也許就是那幫土匪的秘密,可是她隱忍了這麼多年,定然不會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便告訴自己。
所以鳳綰衣隻能一點一點地詢問,然後將這些線索整合起來,或許有用。
啞娘站在門邊,不肯再靠近鳳綰衣。
她之所以承認自己會寫字,就是因為擔心會被鳳綰衣看出破綻來,可是沒想到,鳳綰衣竟會這樣直接地要從她這裏得到消息。
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她也很同情,但是她無能為力。
看出了啞娘的猶豫,鳳綰衣也不著急。
“你若是擔心會被大當家他們發現,大可放心,我一定能護你周全。”
可即便得到了鳳綰衣的承諾,啞娘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她凝視著鳳綰衣,堅定地搖搖頭,然後走開了。
她不相信鳳綰衣能保護得了她,如果鳳綰衣真有這能力,又豈會落到這幫人手裏?
“我幫你找兒子!”衝著她的背影,鳳綰衣喊出了這樣一句話。
已經邁出門檻的啞娘頓時僵在原地,像石化了一般,好半天才僵硬地轉過身來。
她哆嗦著唇,難以置信地看著鳳綰衣。
“你不用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紙包不住火,我想知道的事情,總能知道。”
鳳綰衣的話擊潰了啞娘的防線,身形一軟,就這樣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