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投入和收入不成正比，別說是想花招去追求一個女孩子，甚至認識一個同事或者患者之外的女孩子也很艱難。即便是認識了，也難於從醫教研的不斷轟炸中擠出時間去處理自己的私人問題。
所以很多醫生都選擇同行作為自己的伴侶，能夠互相理解。或者通過相親解決結婚問題，這倒是一個好途徑，畢竟在相親市場男醫生的行情一直不錯，第一次見麵認識，第三次見麵就可以領證了。
在這個女孩子麵前，他已經做到了自己全部能做到的。
就像參加一場考試，他用了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時間去備考，而題目也出乎意料，他有些戰戰兢兢地答完了。同時變得毫無畏懼。因為結果已經確定了。
接下來，就是宣判。
隻聽她噗嗤一聲，道：“其實我也喜歡鮮花呀。”
程仲深吸一口氣，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輕鬆過。即使他一向順風順水。
然後他向她攤開自己的手掌：“其實我沒有什麼套路。”
邦媛望著他的眼睛，然後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此刻，她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這是這數年以來，唯一一個走到她身邊的男人。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卻無礙於她理解他的真誠，無礙於她對他付出信任。
她是一個喜歡把自己包裹起來的人。她一度對整個世界匱乏信任。然而此時此刻，她卻不太願意多想很多附加的事情。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摸著石頭過河。
她應該恣意一次的。以前沒有過，以後也沒什麼時間了。最後一次。
她這樣想。
程仲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他年輕，挑不出毛病。在大多數人的審美中英俊無匹，他為人溫和，給人的感覺很幹淨。他還有一些附加的東西，比如光鮮的學曆，體麵的職業。
更何況一直以來，他都在追求自己，而且用的是一種自以為是的方式。
她感受到他幹燥而微涼的手心，有一種隱隱的力度。她想起來和他的一次次偶遇，他為她看診時稍顯的別扭的神態和姿勢，他平素對她的體貼和出於專業的關懷，他於千頭萬緒中撥冗為她做翻譯，他以破綻百出的理由約她來圖書館借書。
她看著他的眼睛，突然道：“我此生走過最長的路，應該就是你的套路。”
程仲愣了一秒。才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一些。
他送她回到停車的地方，她取了車，沒有任何留戀地和他告別。他理解，並未挽留，她大概是很多年沒有和異性以這種模式相處，難免需要時間整理心情。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她坐在自己的座駕上，花了好長時間才平靜了自己的心情。就在剛才，雖然她的行為一點兒都沒表現出自己內心的波瀾，但其實她心裏的緊張就像把心髒掏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再塞回去，再摔。
她目送著程仲的車離開。然後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眼淚順著臉頰毫不受控製地流下來。她開始哭，她不知道為什麼。
她慌不擇路地打開手機撥了出去。
“肖夏，我告訴你，就在剛才，我，脫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