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借的書抱上車,兩個人很自然地坐進車裏。程仲開的是一輛梅賽德斯的SUV,兩個人並排坐著也不會顯得擁擠。這輛車的價值大抵和他的收入還是相匹配的。
“去哪?”
兩人異口同聲。一時場麵十分尷尬。
她看著程仲,他說話時總是親聲細語,但又力重千鈞。巧妙地平衡著溫和與成熟之間微妙的氣氛。
她不動聲色,目光慢慢瞥向前方,說:“你今天休息?”
他剛想說去哪兒轉轉,聽她這麼說,話到嘴邊隻能變成:“是的。”
“那你一定挺累的吧。要不你回去休息,我自己也能回去。”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車還在步行十幾分鍾才能抵達的地方,而她穿著八公分高的鞋。
說完這句話,他們兩個人都敏銳地感覺到周邊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很是糾結,接著他放棄了啟動汽車的手勢。而是垂下手,身體慢慢地靠在座椅上,靠背順著他的體態往後傾了一些。
程仲表情十分放鬆。仿佛好整以暇地道:“我在這裏也可以休息。你自便。”
她氣結。一時又想不到用什麼話來反擊。
也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
“其實,要借什麼書,你早就已經確定好了吧。”
說完這句話,剛才那種詭異的氣氛才算是消失,明明是一句不太能說的出口的話,但說完之後邦媛卻覺得輕鬆不少,連帶周圍的空氣都隨著空調輕微的鼾聲流動起來了。
假寐中的程仲身體一僵,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彈起來,睜開眼睛。他轉過頭,給了她一個最完美的45度右半邊臉。定了一會兒,她想他是在組織語言。或者反駁,或者掩飾,但一定都是無懈可擊的。
程仲的目光從側麵的儀表盤上慢慢移到了她臉上,目光流轉之間將他的美貌顯露無疑,特別是那雙眼睛,原來總是睿智的、清冷的,甚至是無比幹淨的。
現在卻沾染了一些溫暖而愉悅的光彩。
“怎麼辦呢,我原來以為太快了。”他輕聲說,聲音很好聽。
她沒說話。隻聽程仲接著說道:
“其實本來在你拿下這個項目之後,我就想和你好好談一談的。既然你今天這麼說了……”
她突然有些緊張。身體周圍的空氣又不流通了,還有些鼻塞。
“從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有想要進一步了解你的想法。隻是上一次和女孩子做這樣的接觸還是初中時候的事情,難免無法遊刃有餘。”
他還是那樣的聲音,仿佛兒童溫度的清水,像她最喜歡的那個牌子的礦泉水,沒有任何味道,最接近水本來的樣子,慢慢流到你心裏去。
他笑了笑,又接著說:“我其實思考過怎麼接近你,怎麼和你相處。你也知道,我們並非一個世界的人,而你也不是正常,哦不,普通的女孩子。別的女孩子可能約看電影,送鮮花,請吃飯什麼的就可以拉近關係……所以你應該知道,我答應幫你做那麼多翻譯,也是存有自己的目的的。今天也是。”
他說完了,好整以暇。
心裏大有一種盡人事聽天命的無畏。
因為他為了接近她,已經花費了自己在可以使用的所有精力和時間,中國的醫生本來就是很不適合主動追求一個女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