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萱小聲同程門雪道:“我突然想起,以前要是阿凜惹六哥生氣了,六哥就總叫阿凜跪茅房。如今這個模樣,看著似乎也不久了。”
程門雪略側過臉,冷笑一聲道:“白虎殿裏麵的廁所,裝飾極其豪華,常常有十多個衣著華麗的侍女在一旁服侍,奉上甲煎粉、沉香汁之類的香料。曾經有人到白虎殿拜訪,差點兒把廁所當做了寢殿。跪這樣的廁所,又有什麼好怕的?”
薛淩萱撲哧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見白毛小老虎一隻小爪子搭在溫玉函的肩膀上,另一隻則在他的臉上亂撓亂拍亂捏,玩得不亦樂乎,高興得尾巴不斷地左右晃動,不禁對溫玉函產生了莫名的同情。
溫玉函按住白毛小老虎的爪子,坐在程門雪與薛淩萱對麵,道:“如今四神珠都已經湊齊了,事不宜遲,天君該帶著萱姑娘去癡龍那裏補魂了。”
薛淩萱有些舍不得他:“六哥不和我們一起去麼?”
溫玉函略笑著看了程門雪一眼:“你身邊有這麼一個醋缸子,誰敢同你們一起?”見薛淩萱撇嘴,他又安慰她道:“無妨,昆吾山上,那樣長的時間,咱們來日方長。”
薛淩萱這才展顏一笑,又突然伸出手,摸了摸白毛小老虎的頭。白毛小老虎原本在溫玉函懷裏撒嬌,正揪著他的衣襟玩得不亦樂乎,猝不及防地被薛淩萱這麼一襲擊,頓時呆了。
溫玉函見它愣愣的模樣,不由笑著點了點它的鼻子。白毛小老虎反應過來,頓時炸毛,本能地就要朝襲擊者咆哮,然而卻在轉過身後,蔫了下去,縮在溫玉函懷裏悶悶不樂。
小七幸災樂禍:“這白毛小畜生也有今天!平時仗著溫大夫寵他,囂張得不得了!”
是他的話,白毛小老虎就根本不怕了。一個用力便從溫玉函懷裏掙出來,兩隻爪子按在了小七的臉上。小七“喲嗬”一聲,伸手去逮它的尾巴,小老虎身手十分靈活,一踩便到了他的肩膀上,又竄上了他的頭,耀武揚威地環視四周。
一人一虎鬧得不亦樂乎。
白逸問薛淩萱:“你這次離開,還回來麼?”
他和薛淩萱可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雖然現在知道了薛淩萱的真實身份,但心中難免還是覺得十分舍不得,見她和程門雪在一起,更是隱隱有些見自己女兒嫁了人的感覺。
薛淩萱笑道:“回來,當然回來。”她笑得眉眼彎彎:“我還要看著少爺娶妻生子當大官兒呢!”
眾人都笑了。
半個月後。
山氣潤潤,猶如雨絲。小路上杏花落了一地,盡頭有一塊巨大的黃石頭,上麵布滿了青苔。因為旁邊都是茂盛樹木,若不仔細看,並不知道旁邊其實還有一條細小縫隙。
程門雪牽著薛淩萱,在那小縫處輕輕一按,那小縫就跟有生命似的,“轟隆”一聲,為兩人打開來。卻見裏麵別有洞天,崎嶇山路,兩邊盡是茂密花木,卻是一種薛淩萱叫不出名字的花,黃白夾雜,馨香淡淡。
薛淩萱和他十指相扣,慢慢走著,突然問道:“程程,我以前...真的養什麼,死什麼嗎?”十分不敢相信,“我可是主生的南鬥天妃!”
程門雪微微一笑,拒絕回答這個可能會引發家庭暴力的問題。
兩人一路前行,崎嶇的山路漸漸變得廣闊起來,腳下所踩的土地也漸漸變得鬆軟。
薛淩萱動了動鼻子:“這,這好像是米飯的香氣哪。”
程門雪“嗯”了一聲,蹲下身去,抓了一把塵土起來,道:“這是黃河下麵的龍涎,吃了可以充饑,我們可以稍微帶一點兒。不過,等下還有更好吃的。”手心一握一張,便有了一個小布包,程門雪往裏麵裝了一些塵土,帶著薛淩萱繼續前行。
不多時,兩人便走完了這條路,卻見目之所及,都是白泥,薛淩萱有些躊躇,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下腳,又怕弄髒了自己的鞋。程門雪笑道:“這是昆侖山下的泥,吃了也能飽的,我們可以裝一些,然後我帶你飛過去。”便又將那小布包拿出來,往裏麵裝了一些白泥,又將薛淩萱抱了起來。
薛淩萱摟著他的脖子,想起兩人初遇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抱著自己,在空中逆風而行。當時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誰,從哪裏來,為什麼要跟著自己,心裏真是怕得不行——不由笑了。
程門雪略低下了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問道:“笑什麼?”
薛淩萱將他摟得更緊了一點兒,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嗯...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