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聽前台的人說,今天晚上酒店會有煙花雨,你確定不去看一下?”
“不去!”安然回答得毫不猶豫,又躺回去蒙上頭。
傅斯彥吃癟,臉色有些不好,他不懂為什麼安然突然就對他改變了態度,明明他出門前還好好的,難道說女生都這樣?
既生氣又無奈,他焦躁地撐著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又時不時瞥安然一眼,她像躺屍一樣,一動不動。
傅斯彥真的生氣了,大步走過去,卻是沒有再掀開她的被子,而是直接躺在了她旁邊的空位上。
安然感覺到有人鑽進被窩裏,她心一驚,忙睜開眼,近在眼前的竟是一張傅斯彥無限放大的俊臉!
“你!…”安然嚇了一跳,伸出一隻手來不可思議地指著他,“你幹嘛上我床,你下去!下去!”
說著,她突生一股蠻力,極用力地推開他,一副誓要把他推下床的架勢。
然傅斯彥紋絲不動,極其頑強地躺在床上,安然沒法,隻能從床上下來,“你到底想怎麼樣?”
“看煙花。”他閉著眼緩緩開口。
“……”
安然最終還是答應他的要求,陪他去看什麼煙花雨。不然以傅斯彥那個耍無賴的性子,她可能今晚都要和他耗下去……
後來的安然總是不時感慨,時間真可怕,誰能想到,當初那個看起來痞痞的,有時溫暖,有時無賴的大男生將來有一天會變得深沉,深不可測呢。
傅斯彥本就生著病,再出去這麼一吹風,感冒更嚴重了,一回到房間,他居然就這麼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安然悄悄地走近了幾步,試探著叫了一聲:“傅斯彥。”她喊得很輕,怕他隻是闔眼假憩,又怕他是真的睡著了,不小心擾了他的好眠。
他沒有動靜,呼吸均勻而綿長。
也許是因為藥的作用,也許是真的累極了,安然默默地等了一兩分鍾,發現他確實睡得很沉。
他的頭微微仰著,靠在沙發的頭枕上,在橘黃色的燈光的映襯下,眉目輪廓從內到外都散發著一種讓人炫目的美好感。他一隻手擱在身前,另一隻放在扶手上,眼睛閉著,上麵搭著一層稠密的睫毛,比醒著的時候顯得沉穩安靜了許多。
安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後,經過長久地思量,她取了一張厚厚的毯子過去。
毛毯的一角掠過茶幾,不小心將傅斯彥放在上麵的包拂到地麵。東西滾到地毯上,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安然急忙抬眼瞅了瞅傅斯彥。
幸好,他並未受到影響。
她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拾起來後,將手裏的毛毯躬身替他搭上。而他放在沙發扶手上的那隻手,因為伸得比較遠,從毯子裏露了出來。那指尖修得十分整齊,沒有一點多餘的指甲,甚至有的地方剪得過多了,略有變型。手指很白,所有的指甲縫都是極其幹淨的。
安然想了想,再次俯下身牽著那隻手放到了他的腿上。可能是她的手太涼了,驚擾了他,他的眉頭皺了皺,手從安然那裏抽了回去,擱在近旁一側,頭偏了下卻沒有醒。
做妥這一切,安然拿上東西,關了燈,緩緩地合上門。
而原本睡死在沙發的某人在安然離去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安然躺床之後很久都沒睡著。她躺在床上,一會兒看著窗簾,一會兒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挨了多久才閉眼,迷迷糊糊又做了許多夢,那些夢都是片段,一個又一個的片段,一層一層地累積起來就像一個黑影揪住她,拽住她,將她逼得無法呼吸。
她猛地在被子裏蹬了下腿,自己就被自己嚇醒了。
安然看了下時間,掀開窗簾,雪已經停了,天邊似乎有點灰白灰白的。
最後,她幹脆收拾了下出門去,沒有驚動傅斯彥。
南山日出是遠近聞名的一處景致。因為大雪封山,公路還沒通車,纜車卻開了。南山酒店離山頂還有一小截距離,可以坐纜車也可以自己爬上去。
大概昨夜下雪的緣故,看日出的人不多,隻有零零星星幾堆人。
安然出門正巧遇見幾個準備觀日出的遊客,她可不敢一個人走山路,也就跟著他們買了票上山頂。
纜車是很大的那種,一節車廂可以坐二十多個人。
一路上,大夥都很興奮,不停地在纜車裏拍照留影,安然卻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角落裏。
纜車到了終點,大夥兒一呼啦地下車,朝觀景的懸崖奔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安然走的另一個方向。
她沒有和看日出的人流一起,而是繞過山頂南山寺的院牆,繼續朝那邊的小山峰走去。山頂的雪積得很厚,幾乎沒過她的小腿,海拔又高,所以她走得很吃力,還有些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