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來啊!”張掌櫃聲音嘶啞而顫抖,“來啊!”
一個大漢低吼一聲衝了過來,張掌櫃低頭閃過去,站起來掄起木棍對著大漢的頭狠狠地敲下去,“咚”一聲,大漢的頭上血順著臉留了下來,一下倒在旁邊。
張掌櫃揮舞著帶血的棍子,臉色蒼白,大聲喊著,“來啊!”
剛才的那一下,看得其他幾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誰也沒想到個子不高的張掌櫃竟然敢拿棍子打人,而且是往死裏打。連劉勤也感覺一向狡黠的張掌櫃此時變得有些瘋狂。
幾個後生猛地衝了上來,張掌櫃揮舞的木棍敲到一個瘦小的肩膀,但是矮個子死死地抱住張掌櫃的腰,一個壯實的漢子一拳打在張掌櫃的臉上,張掌櫃晃悠了兩下,頭搖晃著,手卻依舊揮舞著木棍。
可很快,張掌櫃的胸口就結結實實地挨了漢子一拳,揮舞的木棍掉落一邊。
“掌櫃的!”劉勤撕聲喊道,他看到一拳又一拳的拳頭打在張掌櫃的臉上、肩上,張掌櫃在那裏晃晃蕩蕩,身體像是一木樁站不穩。
“啊——”劉勤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拚命的揮動自己手上的木棍,和他撕扯的兩個後生都沒辦法靠近。劉勤乘著空隙,衝向張掌櫃方向,丟開木棍,用盡全力撲向哪兒壯漢。
壯漢被突如此來的衝擊撞到了地上,劉勤像瘋了一樣,坐在壯漢身上,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頭上,壯漢的鼻血湧了出來,濺在劉勤的臉上。
突然一個重擊打在劉勤的頭上,有人從後背打了劉勤一棍。劉勤還來不及回頭,隻覺得眼前一下黑了,踉蹌一下,從壯漢的身上倒了下來,壯漢一翻,一個大拳頭結結實實地打在劉勤的臉上,一股腥血湧了出來,劉勤口一吐,幾顆牙齒和鮮血一起吐了出來。
正在劉勤蒙圈的時候,壯漢被背後的一棍打趴下,是張掌櫃的從後麵打了下去。
“劉勤!”張掌櫃嘶吼著。
劉勤用盡全力推開身上的壯漢,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叫著:“張掌櫃!”
“來啊,來啊!”
張掌櫃嘶吼著,揮舞著木棍,其他幾個人又撲了上去。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劉勤隻感覺一波又一波的人衝了上來,又被打了回去,劉勤的眼角閃動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影,他的手在流血,嘴角在流血,頭也在流血,但他不能停,拚命地揮舞著手上的木棍,背後,他和張掌櫃的背後是他們堅守的米倉。
又一拳打了過來,直接甩在張掌櫃的後腦勺,張掌櫃向前趴了下去,手上的木棍掉落一旁,張掌櫃掙紮地想站起來,可是怎麼站都站不起。
又一拳狠狠地砸在張掌櫃的背上,張掌櫃“哼”的一聲,吐了一口血,可手伸用力地向前去抓掉落的木棍,卻怎麼也抓不到,指甲深深地紮進土裏。
一群人見到劉勤和張掌櫃倒在血泊裏,踏著他們的身體,呼喊著衝向了倉庫,裏麵有糧,白花花的大米。
“掌櫃的!掌櫃的!”劉勤很想大聲呼叫,可是喉嚨裏就是出不來聲音。他看著掌櫃的死死盯著那木棍,一動不動,他用盡力氣撐起身體向前挪著,他抓起那根木棍,發抖著,支撐著站起來,血順著他的頭往下流,流過了肩膀,流到了指尖,又一滴滴流到木棍上,他一步一步往前,前麵瘋狂的人群正在敲打這倉庫的大門,他走了過去,人群看著這個渾身是血的人一步一步走向倉庫,心裏一陣發膩。
劉勤站在倉庫前,低吼著怒視著眼前,誰上來他就和誰拚命,他也不知道自己將麵臨什麼,手不知道疲憊地不停揮舞,咧開牙,血淋淋的。
也許是被劉勤的架勢嚇到,一時竟沒有人上來,誰也不願和一個不要命的人拚命。
“來啊,來啊!”劉勤的嘴裏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沒人聽得清楚,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此時此刻倒在地上的張掌櫃,張掌櫃一動不動,今天就是死,劉勤得替他保護好這倉庫。
“官兵來了!”
人群一陣嘈雜,旁邊的潞河上一艘大船駛了過來,劉勤聽得不是很清楚,他隻見到眼前的人紛紛散去,幾個明晃晃的刀光,一群身上穿著大大的“漕”字的人追逐著,奔跑著,人群驚慌失措地散開。
劉勤雙腳一軟,慢慢地靠著倉庫坐下去,一個魁梧身材的人站到他的麵前,低沉地說道: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