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勤隻感覺眼前一黑,一下跪在了地上,頭上肩上一陣劇痛傳了過來。他掙紮地站了起來,握緊拳頭,抬起頭怒視著官老爺,隻是此時眼眶中的淚水早就控製不住地往下流。
“哈哈,這小子是真倔!”官老爺反而笑起來了,拿著木棍拍著手,轉過頭對其他幾個官兵笑道:“原來是個愣頭青!”
“哈哈,就是個愣頭青!”
“鄉下來的傻小子!”
其他幾個官兵肆無忌憚地笑道。
劉勤悲憤地看著周圍官兵哈哈大笑,在他的眼裏,寧願被打也不願意被這群人嘲笑,可他現在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隻能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更用力地握緊了拳頭,將指甲深深地掐進手掌肉中。
“哼,愣頭青!”為首的官老爺停下了笑聲,眼睛看著劉勤,露出一絲凶殘,“這通州運河水患謠言滿天飛,南邊匪徒為患,你來幹什麼?說!”
其他幾個官兵都不說話了,今年運河水匪的人頭可還沒交齊,保不定就會克扣軍餉了。看著官老爺的眼色,哥幾個揮舞著木棍,慢慢地向劉勤靠近,眼裏不懷好意。
靜,異常安靜。
隻是沉浸在悲憤情緒中的劉勤根本沒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要和這群人拚命!
旁邊的中年生意人猛地竄到為首的官老爺身邊,往他懷裏偷偷塞了一疊銀票,嘴裏不斷地笑道:“高抬貴手,高抬貴手,老爺,那就是愣頭青一個,高抬貴手!”
官老爺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銀票,不屑地說:“這年頭不識相的人可真多啊!呸!”
中年生意人臉色微微地變了變,趕忙從懷裏艱難地掏出一疊銀票,眼角扭曲,但嘴裏依然笑道:“老爺,大老爺!這點小意思,孝敬各位老爺喝杯茶,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官老爺看了看手裏的銀票,捏了捏分量,對旁邊的幾個官兵使了一個眼色,扭頭向一旁走去。
其他的幾個官兵嘻嘻笑著,揮舞木棍,指著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吆喝道:“滾滾滾,還不趕緊收拾好東西滾!”
人群立即散開了,剛才蹲在地上的老農早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此時叫娘的,說話的,孩子哭叫的,各種聲音混在一起,城牆下就像一個大集市。
而此刻的劉勤卻是最安靜的。他就這麼握著拳頭站在那裏,眼裏帶著委屈和難過,他現在還些恨自己,恨自己剛才怎麼不上前拚命,昨天已經感覺憋屈了,今天更加難受,剛才自己怎麼就不撲上去呢?!被打被殺也好過現在這麼難受。
中年生意人來到劉勤的跟前,順著肩膀偷偷望向走遠的官兵,然後收起笑容,狠狠地向地板唾了一口,“土匪!”
劉勤不解地看著中年生意人的變臉,正好對上他的眼光。
“走吧!”
“去哪裏?”
“去哪都可以,別跟著我!”
劉勤不敢多嘴,看看漸漸散去的人群,他想了想,趕緊跟上了中年生意人的步伐。
就這樣,劉勤跟著中年生意人來到了曹家東門市的店鋪,中年生意人是曹家米鋪的掌櫃張濟。
曹家的這個東門市店鋪規模不大,在東水門旁邊,後院就是漕運支流潞河,潞河和通惠河有交織,通惠河還在老城區北彙入大運河,所以這個米鋪也算是一個小的交織點,每天的出入量很多。
店裏除了張掌櫃還有賬房高先生,以及兩個小夥計翔哥和阿生,剩下的都是幫工了。這些幫工並沒有固定的東家,哪裏需要就到哪裏,靠在運河吃飯。劉勤沒有地方去,通州城門也緊緊關閉著,店裏的其他幫工就慫恿張掌櫃收留劉勤,讓他跟著當學徒,做幫工,張掌櫃捏著劉勤結實的身板勉強算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