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楠木和朱靖陽一起去了學校。學校離肖家比較遠,腳程快的,也要走一個多小時,所以,當楠木到達學校時,報名的地點早已圍滿了人,基本上都是家長,像楠木這樣自己報名的人很少,學費算是一筆不少的開銷,農村裏掙錢很辛苦,所以對錢財格外謹慎,怕自家小孩毛手毛腳的,不知輕重,萬一丟了,那還不心疼死啊。幾乎都是拖家帶口,攜兒挾女地來到學校,本來人就多,報名的地方狹小,還沒有排隊的意識,於是,大家相互擁擠著,推搡著,叫罵著,夾雜著孩童的哭聲,場麵混亂不堪。楠木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老大,你在老地方等我吧,報名的事就交給我了。”
楠木微微頷首,轉身離開。朱靖陽望著楠木的瘦小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將目光轉到報名處,“為了革命的勝利,衝啊!”衝到半路便偃旗息鼓,陣亡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啊!老大,救命啊!”朱靖陽心裏不斷地呐喊著,“好吧,盡管他和老大家的小孩比胖了那麼一點點,可是,和現在這群人比,他可是個瘦子,oh!mygod!sos!”
“好吧,既然你們不仁休怪我不義,且看朱朱絕招一:啊呀!誰掉了100塊錢啊!”
“我的!”一起轉身,低頭,搜尋。汗!還真齊心啊!
“嗯!好機會!”朱靖陽趁機霸占了最近的一個報名點,報名——注冊——交錢——走人!
回頭一看,啊呀,這怎麼出去啊?欲哭無淚啊!
初春的暖陽,窗明幾淨!
“嗬嗬,好有趣的人啊!”聲音清脆婉轉如鶯啼,“哥,既然爺爺讓我們倆下鄉體驗生活,那我們就找點有趣的事做做吧!我要和他在一個班上,好不好?”
“好,隨你高興就好!”溫和的聲音,無比的寵溺的語氣。
“陳叔!”
“少爺!”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是!”
楠木在老地方等朱靖陽,所謂的老地方隻不過是校園東北牆角的一株梅樹下,那裏本是一塊雜草叢生的廢地,再加上一排排高大挺立的常青樹擋住了眾人的視覺,給人錯覺,即使有人來過,看到那滿地的雜草,也卻步了,所以,這裏就成了楠木的私人專屬空地,現在正是梅開正盛。每朵含苞的,開透的,半開的梅花在那裏挺秀吐香,迎著太陽光在發亮,是的,發亮。那是——兩根蛛絲,真真地就是兩根蛛絲,由牆頭輕輕地牽引到一枝梅花上,亮亮的,細細的,有點像銀,也有點像玻璃製的細絲,那樣有意無意地斜著搭在梅花的枝梢上,那麼灑脫風雅,俊逸神秀。一枝斜好,幽香不知甚處,情緒不禁迷茫縹緲地充溢心胸,在那刹那的時間中振蕩。
朱靖陽好不容易從活人堆裏擠出來,穿過小樹林,一眼便看到了眼神迷茫的楠木,初春暖陽的光線射在她如玉般柔和的側臉,有說不出的恬靜與夢幻,瘦削的身姿外套一襲灰色的風衣,襯得身形纖纖,婀娜如臨風新柳,隱隱瀉出傲雪寒梅的清高卓絕;縱隻是默然不語,不顰不笑,也難掩過人風華。瓜子型的臉白皙粉嫩,好看的櫻唇未點而朱,和著微蹙的眉宇整個人透出淡淡的疏離和清冷的氣息,而那一直如枯井般深邃無波黑玉的瞳眸如今蒙上了一層薄霧,迷茫裏的絲絲脆弱,讓他心裏狠狠一抽。似是察覺到有人,那絲迷茫瞬間隱匿,眨眼間又回到了平常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