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在洗手間,依菲被攔下來仔細端詳。
“哎?”依菲被盯得發毛——什麼叫“又”?
“葉利恩還真長情。”小師妹圍著她轉了一圈,嗤笑一聲,轉身走了。
依菲莫名其妙地去水池邊繼續洗手。
既然喜歡,幹嘛不試著爭取呢?——若能爭去,她也算是解放了。
才到回廊已經聽到教室裏人聲鼎沸,掌聲口哨聲一片。依菲推開後門,看到講台上有人正邊唱RAP邊跳舞,身形瀟灑,動作變換得很快,修長白皙的手指和深色衣服與黑板形成鮮明對比,在白臉黑發之間舞得人眼花繚亂。聲線倒是很清爽,唱出來的歌詞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瘋狂的韓國人。”
“什麼啊,”甄慧從鼓掌合唱中抽出空來白依菲一眼,“明明是華裔,百分……至少有二十是中國人。”
依菲無語地跟著拍手,這個五分之一中國人的唱詞完全在她的聽力理解之外。
上課前倒數差不多10來秒時那人以一個機械POSE停止了表演,看似優雅卻十分迅速地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來,拉下舞到最後罩在頭上的帽子,順一順頭發,坐得端端正正。
依菲還來不及詫異,鈴聲便響起來。
這時間掌握得……神了。
可能感應到視線,那人回過頭,劍眉星目已經很養眼,又笑出一口白牙,分外俊朗。
這種長相,若是同係,再陌生應該也有些印象。
依菲總覺得似乎在哪見過這人,過一會兒忍不住又朝他瞟一眼——那人仿佛通了第六感,再度回過頭來,衝依菲眨了眨睫毛。依菲隻能趕緊低頭作抄筆記狀。然而一節課下來,紙上胡亂塗抹了些什麼,自己也不清楚。
中午照例是在教室等葉利恩來接。他像是認定了她就是他的玩具,不肯放手,不許逃離。不是沒想過找葉笙,但電話裏葉笙的態度實在曖昧又含蓄——見麵?她大概沒有辦法避開葉利恩跟任何人見麵。
想到那個一月之約,依菲幾乎是有些惡意地笑了,她不信到那時葉笙也能隔岸觀火下去。
百無聊賴地在已經空無一人的教室裏看了近一小時書,葉利恩才風風火火地撞進教室來。依菲看他一眼,把書收起來。葉利恩等她收拾完了,很自然地接過書包掛到自己肩上,伸手攬住依菲,在她額邊親了下,“這段時間我有點忙。”
依菲的心大力跳起來,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
“竟然在笑,我不能來你就高興了?”
“沒有。”
“真沒有?”竟然半彎腰來看她,好像她有多矮似的。
依菲別過臉。
她倒是越來越不怕他了。葉利恩用手指繞了繞依菲垂在肩頭的長發,抬眼望望自楓葉間透過的來的線線陽光,嘴角也微微彎起來。給她一點自由,也好。
“米菲,下周我可能要回去K市幾天。”
依菲眼睛看著葉利恩擱在她肩頭玩弄著她發尾的手指——葉利恩的手也漂亮,指節修長硬朗,拉小提琴時把位也好運弓也好,都很好看。剛認識葉利恩的時候,他的指尖常常纏著紗帶,那樣保護,也免不了結了薄繭。
葉利恩沒有得到回應,順著依菲的目光看過去,動了動手指,鬆開她的發絲,“扯疼了?”
“沒有。”
葉利恩彙報了行程,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有些不甘,頓時起了帶依菲一起回國的念頭,但是才剛決定給她一點自由,現下又要反悔,好像不太合適,更糾結於近期閱讀的愛情雜誌上“愛情有如放風箏,牽得太緊難免斷線”的說法,攥在依菲肩頭的手,也不禁用上力道。
依菲皺眉忍了片刻,一麵不動聲色地悄悄縮肩,一麵沒話找話地轉移葉利恩的注意力,“好像這幾年都沒見你拉小提琴了。”
葉利恩有些驚訝,“琴沒帶過來。”
事實上他對音樂也並沒有特別愛好,隻是母親讓學,就權當消遣練習了幾年。一出國,連琴盒也撇在家裏。現下被依菲提起,讓他欣喜又赧顏,“你想聽,這次回家倒是正好。”
依菲求的隻是讓自己的肩膀悄悄脫離桎梏,葉利恩練了十幾年琴,手勁奇大而不自知,現下終於因為羞澀而減去手勁,她的肩頭猶如重獲新生。當下自然不論葉利恩說了什麼,都是一味點頭。
葉利恩舊話重提地又提了一次回去K市的事,依菲仍是毫無反應,悵然之餘也覺得有些無趣,怏怏地把手收回來,過一會兒又捉住依菲的手腕,一點一點下移,將她的手指攥進掌心。
他的事,她怎麼就這麼毫不關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