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當年隻有我和你(1 / 2)

夏蓉在不久之後知道了我的病情。她堅信我向她隱瞞了更多的秘密。對此我心懷愧疚,因為我實在不能知道,如果我照實說的話,她是否會離我而去。

大約在辭職的第三天上午,我收到了一封發自北京的信件。信的落款是一個熟悉的名字:許曉晴。開始時我驚詫莫名,似乎不能夠相信她會寫信來的。因為這樣的事情我已經想過多次,而人生閱曆的遞增也在逐漸驗證著一個道理:過去的一切如逝水雲煙,這麼多年的時間阻隔,我們之間所有的也隻是那麼一點久違的往事。這往事因為共同經曆而覺得彼此熟悉,但所謂刻骨銘心的記憶早已成了笑談。這樣一想,我卻又覺得應當釋懷了。我把信件反複看了多次,一直詫異許曉晴為什麼會寫這封信。我始終看不出所以然來。她在信件中成了同許多朋友無異的角色,這角色在我看來她從未充當過,所以覺得有些新鮮。她的措辭也謹慎,力求隨意但處處著力。並且她告訴我她目前已在北京落腳,問起我的近況,偶爾還有點小孩子的頑皮,隻有從這一點上,我才找到了一點久違的溫情。我想了一下她寫這封信的樣子,又想了一下她是怎麼離開我的。奇怪的是,頭緒慢慢變得雜亂起來。我想要教自己知道這隻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個普通事件,同任何舊情並不是有著很直接的關聯。這樣一琢磨我就能夠耐下心來,做自己的事情。

下午的時候我去了電視台,找一位朋友,同她商討合作的事。她希望我為她製作的一檔情感節目撰寫文稿。她看出我的表情有異,取笑我是不是又遭遇情感難題了。我並不認為自己流露出了心中的絲毫波瀾,為此非常詫異她的觀察力。她並不告訴我是如何發現這一點的。但接下來的話題中,她力圖取得一種輕鬆的調子,並且希望我能夠把自己的情緒略微轉化,融入到節目中。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我離開電視台回來。我覺得自己變得寂寞而冷靜。至於下午時她的那番話到底起了作用,我打開電腦時想到我已經寫出來的那部小說的名字:《許曉晴》。節能燈剛打開的時候,屋子裏的光線黯淡昏蒙,與我的心境暗暗契合。我力圖使自己的思緒能夠開闊廣博起來,為此那封信成了一個焦點,它自身帶著二度敘述和擴散的光茫。至於我,晚飯剛剛吃過,正是瞌睡泛濫的時刻,這幾乎成了一個慣例。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現在也還是這樣。隻是我發現燈光慢慢變亮,我的思維卻沉入霧靄,往事悄悄地沿著它自身的軌跡湧動著,並不願意受我的意念控製……

有很多次,我看見她從家裏出來。是在那樣一些早晨,我其實覺得很近的一些早晨。那些早晨我可能還不是在戀愛著。隻是她的影子告訴我時間就是如此:她那樣神情疲憊地走,在她,這樣的走是不多的。我想起在我還不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那種樣子了。她不因為我們慢慢走近而改變多少。當然我也是。但後來事情變了。她看見我的時候表現出一些高興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