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樊凝寒加衾訴心曲(2 / 2)

“雲兄,如果真的有三千年的恩怨糾纏在你我之間,我願意用我的命來做一個徹底的了結。求我一個解脫,也還你一個自由。雲兄,你說,可以嗎?”

樊梨花的右手徐徐地握住了劍柄,慢慢地把寶劍抽了出來。寶劍上鐫刻著的“流彩虹”三個精巧的篆字緩緩地呈現在了眼前。

“啊!”樊梨花的身子猛然一震,暗道:“不,不能。樊梨花,你不能啊!”

她再次慢慢的回過頭,望向繡榻上的薛丁山。

“雲兄,不能,我如今還不能死。我的身上寄托了那麼多人的希望,我的肩上還承擔著家國的重任。我不能隻為了結自己的私情,逞一時之勇就輕率地結束自己的性命。不能,不能……

“蒼天啊!你為什麼對我如此無情,為什麼讓我的命運如此不堪?為什麼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啊。生,二十多年的苦楚已經讓我心力交瘁不堪重負。死,我的身上又牽涉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又死不起。

“雲兄,雲兄,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糾結在我身上的恩怨我該怎麼化解?壓在我肩上的千斤重擔我又該怎麼擔?

“雲兄,你告訴我啊,我該何去何從啊?”

樊梨花的嘴角微微有一些抽搐,幾乎控製不住要失聲了。她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嘴角,一滴血珠從雪白的齒邊沁了出來。茫然的將寶劍又慢慢還入鞘中,無力的鬆開了纏在手上的杏黃色的劍穗兒。慢慢轉過身步履有些蹣跚的往內室去。

剛走到內室的門口,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襲了上來,霎那之間五內如絞幾乎讓她支持不住。慌忙用手扶住了閨門的門邊才沒有摔倒。身子向前一傾,咽喉之中似乎有異物湧出。下意識的用手一捂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她的素手。樊梨花看著手心裏的鮮血不由得大吃一驚,雖然這兩個月來,病重之時偶爾會見一兩點血絲,卻從來不像今天這樣,幾乎是一口噴出來的,而且來的這麼多,這麼急。一種不詳的預感迅速籠罩在了她的心頭,心裏暗暗說道:“天哪!難道我的大限真的要來了嗎?”

樊梨花勉強掙紮著酸軟的身子回到床邊,跌坐在床上嶄新的華衾錦褥之上,從袖中取出一方羅帕將手上嫣紅的鮮血擦拭幹淨。回身撲到床上,把麵頰深深的埋在鴛鴦枕裏。

此時,心中反倒不覺得傷心了。隻是覺得懶懶的,懶得再去動,懶得再去想,甚至懶得再去呼吸。

茜紗窗外,初秋的風聲輕了又緊,雨聲漸急又漸緩。洞房裏,隨著夜色的加深寒涼之氣也越來越濃。

七夕時節,雖然說剛剛過了立秋節氣,江南還是盛夏的景象,西北塞外的夜晚卻已經能夠感受到初冬般的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