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登基的前一晚,她果然拖了少庸來找我喝酒,酒量一如既往的爛。少庸無奈搖頭,接過她的話碴,繼續宣揚之後看山看水,上高原入大漠的漫長“蜜月”計劃。
少庸以令我嫉恨的方式抱牢她:“隻是這樣一來,不知何時才能再和你見麵了。”
我沒有回答。
縱然此後相隔千萬裏,我也一樣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愛她。
她要國境太平,和平共處,我就親赴南疆,與施清平立誓永結同盟,互通商農,不得擅動刀兵。
她要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我就提任邵明謙為右丞,減賦稅,免徭役,廣開言路,從嚴治貪。
她要補償洛華,我就派人找遍天下,歲歲年年,隻為當麵向洛華道一聲對不起。
那是少庸也做不到的。為了她這條小魚的快樂逍遙,我要創造出太平盛世的汪洋,國祚延綿。
《東陸列國傳,大夏,崇揚本紀》:帝少頑,聰而慧,恒德十九年招為洛華長公主駙馬,封昭平將軍。廿二年,隨信帝(文愚)平睿帝長子亂,封三品,食千戶。同年,定南王文謹之叛出,合南疆、山廟東進,下二十城。睿帝崩,洛華長公主薨,信帝遷都黎城,誅賊之師皆敗走。帝臨危受命,親入叛師,召死士百二十,擊殺叛首文謹之,玉莫常,誅戮無道,禁暴誅亂而天下服。信帝熱病將歿,賜姓文,於麒祥四年扶棺回都,祭天襲位,國號在興,追封洛華長公主文昌皇後。重法治,興農商,修水利,設禦吏,外疆以撫,內疆以息。至二十三年,有戶二千一百萬,壯者三千九百萬。崇正之治,由此始也。三十三年崩,二子原康承位而治,追諡號玉,後無再立,文昌皇後追諡號厚賢,葬揚山皇陵。
坊間野史有記:崇揚帝後情深,子嗣一十三人,未見立後聖意。在興元年及至四年,六次微巡,遠至印城。有當地柳氏,嚐見崇揚獨遊花都,飲酒成升,口呼奴在,疑為厚賢未嫁閨名。更有見之市井間與民女同飲,共黑駒,狀歡愉,皆傳該女子肖似賢後雲雲。三十三年秋,崇揚沉屙,久病不行,九月十三夜,殿內隱有女子之聲,未幾,崇揚大呼:奴在,汝終來見吾!內侍入,崇揚逝,猶帶笑顏,遍尋未見二人,豈非厚賢香魂也?嗟乎!未見上有情深者,莫過此矣。——摘見《東陸秘辛》。
“我和你說過多少回,啊?”一指頭戳在我腦門上:“叫你打牌的時候不要出千,就算出千也不要被發現,就算被發現了,也千萬不要死皮賴臉的撒潑!怎麼就聽不進去呢?”恨鐵不成鋼的:“呐!老家夥又離家出走了,你闖的禍你來收拾,我可不管!”
忍無可忍,我一把打開再度戳來的手指,捂著腦門一蹦三尺:“喂!夠了吧,我好歹是你媽!”
“你好意思說你是我媽?”小丫頭片子衝我嗤鼻:“老家夥不在的時候,是誰做飯給你吃,嗯?”語氣的危險程度直接關係晚飯的質量好壞,我縮縮脖子,不敢再吭聲。
“出息點!”語氣凶巴巴。正要再罵,一旁怯怯懦懦的呼喚:“姐,娘親知錯了,還是先商量下去哪裏找爹爹吧……”我使勁點頭,兩眼星星地看著麵前的縮小版麵癱,紅唇白麵,比他悍婦似的姐姐不知可愛幾多去。
“你看看弟弟,才七歲都比你懂事!不管你了,我去做飯,吃完了先休息,明兒再出去找人。”說罷氣哼哼進廚房去了。
我無語:你好像也才十二吧……
掬一把辛酸淚,蹭蹭蹭到小麵癱跟前,我展開狼外婆一樣的無害笑臉:“乖乖寶貝,來,給麻麻抱一個。”
小麵癱立時警惕,後退,再後退,一直退到牆角,退無可退。眼看我張開獠牙,衝自己蘋果似的小臉蛋呼嘯而去,小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姐姐救命啊!媽媽餓瘋了!”
嚎啕聲中廚房裏颶風應聲刮出,二話不說拎住我後頸軟皮,獠牙哐一聲咬了個空。呼地被幹淨利落地扔進寢室裏:“不到吃晚飯不許出門!不許調戲弟弟!”
撓門無果,隻好直挺挺倒在床上滾來滾去,麵癱的書信團巴團巴放進嘴裏磨了又磨,留下牙印無數。死人頭!不就逃過一次婚嗎,至於這麼報複我? 不錯,廚房裏的一家之主,就是我和麵癱不慎養出的孽障,大女兒武弦歌,蘋果樣的小正太,乃我倆心尖尖寶貝兒,大名文雅意,小名嘟嘟的就是鳥~
蔥花蒸黃魚,胡蘿卜燜牛肉,螞蟻上樹,涼拌三絲,我撒著歡兒的和小麵癱拚筷子。“呐,明天去應昌城裏找找看,說不定爹爹是趁機巡視鋪子去了。”小丫頭伸筷子啪的敲在我爪子上,跟她那欠揍的老爹一個招人恨模樣。仔細剔幹淨魚骨,愛憐地堆進弟弟碗裏,再隨便丟一塊牛肉給我:“喏,去啃。”
我淚巴巴捧著爪子:好歹還肯叫麵癱一聲爹爹,六歲之後你就沒叫過我媽……委委屈屈應道:“好。”
趁著麵癱不在,逛逛街購購物,真好。我挑挑眉,和小丫頭默契的奸笑起來。小麵癱埋頭苦吃,半張小臉油光光。
摳摳索索挨過去,抱住小小棉花糖似的身子,又香又軟,我母性頓起,撅起嘴巴直噴粗氣:“來,嘟嘟,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