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搭涼棚,確定看不見我的恩公之後,剛好就聽見某人在背後一連串的炸起來:“啊啊啊……咦?陶兄!陶兄!你為何把小弟捆起來?”我捆的?這家夥的腦子裏都是豆腐花麼?我狠狠一個白眼,轉身去給成亦揚解繩子。卻看見成亦揚死死的盯住我,一幅不置信的樣子:“你,你是女的?陶兄?”
我一拍腦袋:都忘了自己披頭散發,可不就是明擺著的?再翻一個白眼,趕忙把淩亂的衣服整理整理。弄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不知這幾個人要昏死到幾時去?還是檢查一下的好。正自手忙腳亂,成亦揚又開始唉唉叫喚:“陶兄?陶小姐?你能不能先給我解繩子……”
“原來你就是玉孟嚐的獨生女兒。怪不得,虎父無犬女,你的膽子也真天大,說逃走就逃走。何況你的夫君是當朝皇子呐!”成亦揚低聲道,一邊呼哧哧幹掉他的第二碗龍須麵,揚手大叫:“夥計!再來一碗!”而我戰鬥力竭,捧著肚皮隻有嗯嗯嗯的份兒了。
這玉奴在的胃口也太小了!誰料到一個路邊攤,小吃也如此美味?怪不得我一路口水橫飛,將昨晚情形說得驚險萬狀,把那冷酷型英雄神化了又神化,順便對身邊護“花”無力的同誌口誅筆伐了半日,他卻突然一指:“哈哈,到了!印城的龍須麵!”氣得我沒一腳將他踹下車去。
我眼巴巴的看他搓著雙手,等待夥計把麵端上來。“你可知我被迫要娶的是誰?”他故作神秘地奸笑,知我嘴饞,夾起一筷麵條在我鼻子前麵晃來晃去。我火大:“我管你娶的是哪門子小姐千金?”一伸手抓起桌上的辣椒碟,就統統倒進他的碗裏。成亦揚哇哇大叫,為時已晚。我哈哈獰笑:“我看你怎麼吃!”
旁邊突然有人慢吞吞的道:“公子吃不得,花子吃得。”眼睛一花,麵就不見了蹤影,成亦揚手上隻餘一雙筷子,張口欲罵。轉頭看去,卻見一個老乞丐蹲在路邊,一手捧著那碗紅得可怕的龍須麵,一手就不顧麵湯燙手,抄起就吃。高人啊!我心裏叫出來,那一下動作之快,連小成同誌都來不及反應,真是一流了。左手很酷的打個手勢,成亦揚乖乖的住了口,悶悶地再叫了一份,賭氣不語。
我哪裏去管他,蹭蹭蹭蹭到那老乞丐的旁邊,以無限敬仰的目光看他手揮目送,三兩下一碗麵就見了底。我立馬叫道:“夥計!這裏再來三碗!”巴結道:“老前輩,三碗可夠了?”
那老乞丐起碼有六十好幾了,也許更老,黑泥破衣,手足赤裸處,有觸目的膿瘡,絕對是乞丐中的乞丐。他眯起眼看住我,仍然慢悠悠的道:“兩碗就好了。”身上異味陣陣,其餘食客紛紛抱怨,不滿的盯住我。那夥計端上麵碗,恨不得多長一隻手來把鼻子捂住,若不是礙著我的緣故,早抬出大掃帚把這老乞丐轟出八條街了。
我們二人都當做別人不存在,蹲在地上,一個吃一個看,一眨眼那兩隻青花瓷大碗就跟洗了一樣幹淨,呃,除了碗邊邊的幾隻黑手指印。那老乞站起身來,滿意的打一串飽嗝,向我望來,我趕忙笑得再虔誠些。“嗯,你這娃娃倒是不壞。今晚入夜了,來城南找我吧。”聲音低不可聞,但我卻聽了個清楚。哈哈,來了來了,我做一個不解其意的無辜樣,心裏大叫:yes!
不料那老乞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很深沉的一笑。壞了,雖然憨笑是我的強項,可是換了這位玉小姐的臉,效果似乎是太不明顯啊。決不能留下壞印象,我立馬老實下來,用力的點頭,生怕他反悔。老乞丐摸摸肚皮,歪歪倒倒地走了。熏風過處,人們紛紛咒罵著閃避。
我回到原來的座位上,成亦揚剛吃完他的第四碗餛飩,咂著嘴不解道:“你無端地請那老乞丐吃什麼麵?還要賠上碗錢。”我不解,一歪頭,卻見夥計拿著那老乞丐吃過的碗,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我耳邊烏鴉嘎嘎大叫,隻得高聲說:“夥計,結賬,把碗錢一起算給你。”然後我賊笑嘻嘻的望著小成同誌,他無法,伸手在懷裏一摸,臉色就變了。跟著身邊的人都氣急敗壞的大叫起來。
我立馬想到小說裏的精彩一幕,也趕緊往懷裏一掏,發現的我東西都還安好,籲一口長氣,不由得放肆的哈哈大笑起來。結果整個麵攤的人都怒目而視,我隻得速速結賬,拉了成亦揚狼狽的逃出,背後被火辣辣的目光戳了幾十個大洞。幸好四寶周到,給我的小包包裏票票多著,哈哈!
印城並不大,可是風景也美得緊,別名花都,想象一下就會興奮不已。據成亦揚說,印城南郊的花,每年三月都會滿山盛放,是不得不見的美景。現在可不就是三月?我情緒高漲,就磨著成亦揚暫停逃亡之路,先過一次眼癮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