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俗的很。”女眷席中一悅耳之音響起,內含內涵,讓人難以捉摸。
但見一清秀女子自席中穩穩站起,奇裝異服,引人注目,正是五小姐蘇姒。蘇姒自幼因重病前赴番邦英頓國接受西醫治療,不料到達後遭洋匪劫道,奪取了錢財不說,連過路通證也撕碎了。走投無路的蘇姒沒有辦法,隻得在一語言不通之地打拚存活,與丞相府從此失聯,故幼年受西方教育,與東帝大家閨秀大有不同。幸而七年後蘇家三少爺蘇越澤奉帝皇之命前去英頓國收購寶石,在一集市上恰遇蘇姒,遂帶她回東帝。
蘇姒今日穿著確實令人驚歎——三千青絲並不綰起,而是隨性地紮在頭後形成一個圓,額頭上綁著黛色的頭巾,上麵繡一蒼鷹,綠色羅衣並不顯得臃腫,反而是更顯清瘦。最令人瞠目的還屬她那條綠色燈籠褲。帝京內穿褲子的女性少之又少,蘇姒是閨中小姐卻穿起褲子,實在與時代不符。
膚如皓雪,吹彈可破,她的聲音充滿著年輕的力量,一字一句震人心脾,道:“我還在番邦時,見得一樂器,演奏起來如同流水般滴落在靈石之上,可遠遠比大哥你所讚歎的佳人樂師所彈好到千百倍。”
此話一出,蘇鴻生劍眉一挑,含笑望著蘇姒道:“吼呦,那大哥我可要看看是什麼樂器又是什麼曲兒,能比這珞鈴姑娘的還好。”
台上的珞鈴麵露幾分好奇,雙目炯炯有神地望著蘇姒拍手叫人呈上一琵琶似的樂器。
“這不是琵琶嗎。”大夫人細細端詳。
“母親,這當然不是了,這叫吉他,是我在英頓國一個賣唱的朋友贈與我的。”蘇姒淡笑,眉目間的硬朗似要掙脫這女兒之身。
蘇姒握住那名為吉他的物什,遣散了台上的樂師,尋一小凳坐下,一雙潔白的纖手輕輕撥弄琴弦,口中溢出曼妙動聽的歌謠。
全場驚愕。
這吉他音色竟如此出彩,比琵琶多了幾分空靈,叫人聽得入了神。
嚴崢不知從何處露出了一個頭,兩眼緊緊盯著吉他,眼中的水霧朦朧卻清晰地映入我的眼簾。而二小姐蘇梔更是呆了,像是回憶,像是欣賞地垂目傾聽者蘇姒用番邦語言的歌唱。
真是奇怪,在我看來,二小姐和嚴崢倒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男女,彼此間竟有共通的喜向。
一曲畢,眾人都紛紛滯住了呼吸,讚歎的目光掃視著戲台上打扮新穎的蘇姒。
“喲,這台上之人竟是蘇丞相之女啊。”一朗朗之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冷了心扉,涼了身形。
一起扭頭望去,這來人卻為太子軒轅煜,豐神朗朗邁進妙音閣,麵上的薄怒雖漫不經心,卻著實讓眾人顫了三顫,紛紛跪拜行禮,其畏懼之意毫不掩飾,流露個徹徹底底。
然,除了那鄉間來的蘇梔未曾聽聞過太子的傳奇經曆和殘忍作派,故麵色平靜,蘇姒卻恰似一株青鬆,未隨眾人跪拜,隻是屈膝行了個薄禮,便自行起身了,不為軒轅煜威嚴所動。
軒轅煜並未太過介意於蘇姒明顯的怠慢,倒是輕聲笑了起來,道:“沒想到蘇家五小姐竟會是如此不凡的巾幗啊。”這寓意容不得別人參透,軒轅煜又道:“但是,作為閨中千金,光天白日地唱誦番邦之曲,按東帝法律,當視為欲造反。”他的眸光中閃著銳利,冰冷的眼神直直刺向依然淡然如水的蘇姒。
“太子息怒。”我訝異於這個比我還小的千金小姐在太子的稱怪下依然有著的不從與自信,“姒兒自小流落番邦,聽得數首番邦民謠,今此奏唱,不過是想把外來文化展示於東帝丞相各兄弟姐妹罷了,何來造反之說?”
“想不到蘇小姐如此伶牙俐齒。”軒轅煜慢慢踱到大廳正中,寒芒撤去,留一淺笑掛於嘴角,“隻是……莫怪本宮不曾予以提醒,女子,還是思想不要太過超前為好。本國富強,外國落後,莫要把外國那些癡傻習俗帶到我東帝大國來,若是汙了耳,也不知是怨你蘇姒不守規矩,還是怨番邦四十二國文化不潔啊。”
此話一出,角落的嚴崢猛地道出一聲怒吼,直直嚇了人一跳:“你這是閉關鎖國!難不成想學清朝逐步腐敗墮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