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暮雲笑了,他是在給賀蘭清明戴高帽子,賀蘭清明自然什麼都不能否認,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皇帝這才露出了些許欣慰的表情,距離他的五十大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他必須在那之前解決掉這些事情,他的大壽,一定是要上天也認可的,林靈素說這是上天對他的預警,那便是要他清楚禍根。
“那麼如此,明日上朝時朕要看到你的奏章,今日就都散了吧!”皇帝扶著額,氣急攻心,他依然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身體狀況就像一座養了白蟻的宮殿,一點一點的被吞噬,而後終有一天會轟然倒塌,他想要長命百歲,噢不,是千歲萬歲。
能清晰看得見自己生死線的人,總會格外留戀活著的這個世界,總會不擇手段的延續自己的生命,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夠主宰他人的命運,卻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也算是悲哀了。
出了禦書房,賀蘭清明的臉立馬如高山上的發生雪崩一般,一下子垮了下來,他召來身邊的侍從,怒氣衝衝道:“去太醫院把張墨叫來,不,讓他直接去鎮南行府。”
賀蘭暮雲在一旁聽著,嘴角微微上揚,賀蘭清明雖然腦子裏裝不下雄韜武略,但好在有的事他一點就通,賀蘭暮雲不再耽擱,留下一句:“奏章明早便會用你的署名奉上。”後便一路向宮門的方向走去。
賀蘭清明隻是看著他的背影,暗恨道:“算你狠!”
賀蘭暮雲一刻不停的,快馬加鞭回了鎮南行府,不多片刻,張墨也到了鎮南行府。
對於賀蘭清明忽然改變主意,讓他去鎮南行府的事,張墨實在搞不明白其中的曲折,隻是因為之前拒絕幫助賀蘭暮雲,此時又送上門來,總感覺有一些尷尬。
他忌憚的看著賀蘭暮雲,賀蘭暮雲也無心跟他追究那些,隻道:“去看看。”
張墨知道是顧如錦出了事故,在床邊坐下,搭上了她的脈,翻了翻顧如錦沉重的眼皮,顧如錦身上已經被處理過了,沒有了之前的觸目驚心。良久,他皺著眉道:“她的身體本就不適合有孩子,這個孩子能懷上尚且難得,隻是這麼一鬧,她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張墨並沒有誇大其辭,也沒有隱瞞些什麼,而是實事求是的說了出來。
就連他都說沒救了,是否真的保不住這個孩子了?
閉著眼的顧如錦睫毛顫動,仿佛能夠聽見他說話的聲音。
“真的沒有辦法?”賀蘭暮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若是身體較強壯的女子遇到這種事情倒還好,隻是……當初在白雲觀上也是你醫治的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她的體質。機會隻有三成,要不要試一試,不僅你要考慮,我也得考慮考慮。”張墨道。
“如果決定放手一搏的話,機會隻有三成,保住母子兩人,可是倘若失敗了,就是全盤覆滅,母子都將保不住。”
張墨的態度算是站在一個公正的角度上,機會是有,隻不過是冒險,而這冒險說回來,不僅是賭上了顧如錦和她孩子的性命,同時他自己也是在冒險。
倘若最後的結果不盡人意呢?賀蘭暮雲一定會將罪責推在他的身上吧?
賀蘭暮雲自然知道這些該顧慮的事情,他看了一眼顧如錦,心如亂麻。顧如錦心心念念的都是孩子,他又怎會不知,可是他也愛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更愛顧如錦,孩子沒有了,或許以後還會有呢,人沒了,他去哪裏找一個顧如錦?
“如果……舍棄孩子呢?”賀蘭暮雲的聲音幹澀,微苦。
“盡快進行醫治的話,胎盤可以取出,顧小姐自然也可以保住,但是我之前也說了,她能夠懷上孩子實屬不易,如果真的這樣做,將來她便有可能終身有不了孩子。”張墨沉聲道。
賀蘭暮雲仿若聽見了一聲雷鳴,在他的腦海中一下子轟炸了開來。張墨作為一個醫者,看盡世間人情冷暖,麵對這樣的事時他也知道有多難抉擇,他道:“決定好了便告訴我吧!”
說著,他出了門,本想回自己的府中或者回去宮中,青衣卻攔了出來,道:“小姐的病情實在拖不得,來往於兩府之間太過麻煩,不如在鎮南行府中住下吧,太醫院會有四皇子去打招呼的。”
張墨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青衣道:“王爺不會限製張太醫的去向,隻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請太醫多多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