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放心,有莫寒和莫岩的保護一路來還算安穩。”唐采舒終於瞧了一眼那頭唐采舒如膠似漆的眼神,柔聲笑說:“采舒也算乖巧。”
是呀,我乖巧得都能欺負起自家姐姐了,唐采舒在心裏偷笑。
“那就好,你們玩得盡興也不枉我的一番好意。”他看看唐采舒有些倦意的眼,輕手拍拍懷裏的人兒,“采舒,看你有些睡意,你先去睡吧,吃飯的時候叫你。”
唐采舒眨了眨酸澀的眼,站起來,走向唐采慈牽過她的手,笑對唐如風說:“爹,那我和姐姐先下去休息了。”
“等會,采慈你留下,爹有話對你說。”唐如風趕緊叫住欲走的唐采慈,見唐采舒也疑惑著停了腳步,隻得催促她先去休息,說隻和唐采慈說說旅遊之事。
將信將疑的唐采舒緩步走出大廳,卻不走遠,而是小心翼翼地俯身於側門,豎耳傾聽。
“采慈,還記得柳成榮嗎?”唐如風提起那個桀驁不馴的公子哥就皺眉,唐采慈也輕攏了眉頭,微微垂首,他頓一頓,才又開口,“你和采舒出門遊玩幾日間他們來過,說是來親自道歉的,不過你不在所以明日他們會再來。”唐如風望望除了垂首聆聽沒有表示的唐采慈,心有泛難,“明日他們也為婚約一事而來,采慈你到時隨我一起去招待他們。”
婚約…自己還身負重任,近乎快忘卻了。唐采慈突然想起唐采舒不久前惹人憐惜的淚眼,心裏不覺隱隱約約地扯痛,卻裝作雲淡風輕地應許唐如風的要求。
在外頭聽得瑟瑟發抖的唐采舒早已按捺不住滿腔怒火,一個箭步衝進來就劈頭蓋臉地埋怨起唐如風,“爹你是個大騙子!明明說好姐姐那樁婚事不算數,怎麼又要重約?你難道都不問問姐姐想不想嫁嗎?也不問問我!上次瞞著我就算了,這次還想瞞著我!爹你是要氣死我嗎!”憋著一口怒氣講下來的一通話,說完唐采舒便喘息不止,但仍怒目圓睜地盯著唐如風,麵頰因著急微紅。唐采慈心裏飄起許許感動,眉目柔和,心有不舍,想要上前勸勸這個為自己如此著急的人。
再次被小女兒的怒視唬住的唐如風對突如其來的質問有些始料不及,他從未見過唐采舒如此氣憤,即便摔了她最愛的東西也不曾見她用這種目光看過自己,他不禁有些疑惑,但唐如風第一時間還是好聲哄道:“采舒你別氣,是爹不對,爹不該瞞你,也不該不顧及你和采慈的感受,爹道歉,好不好?”平生最是寵溺唐采舒,即便她長到十六歲依舊捧在手心裏寵,外人麵前嚴肅的唐知縣此刻甘願放下身段。
“采舒,消消氣。”唐采慈走來輕輕撫撫她的後背,心疼地望望她有些泛紅的眼圈,心頭一緊,隻願她不落淚便好…
唐采舒瞪著唐如風憤怒地哼一聲,轉而帶著欲哭的眼去望唐采慈,委委屈屈地問她:“姐姐…你願嫁嗎?”仍是這一句,憶起第一次問唐采慈時她心如刀絞,隻希望這次會有不同的答案。
唐采慈低首,避了她執著熱切的眼,同一個問題,她已經忘卻了原來的回答,也已失去了篤定的勇氣。
她不知如何回複,準確的說她不知如何能夠讓唐采舒的悲傷減到最小,似乎平生第一次如此心力交瘁地想著一件事,她想嫁嗎?不想呢?不想又如何?為何不想?…因為采舒不想嗎?
又是一個漫長的等待,心漸涼…唐采舒飽滿的淚珠決堤而下,她知道等不來她的拒絕,既然心意已決,何必苦苦哀求,也許就是自己自作多情,並且一廂情願地對她糾纏不休,她隻是不知如何推開我,現在有一紙婚約能夠將她帶離這裏,也免了應付我的煩憂,眼不見為淨不是嗎,嗬…唐采舒你就是個無人能及的可笑之人,獨角戲唱夠了,該收場了…
“祝你百年好合,姐姐。”唐采舒兩行清淚,滿心傷痛,漠然轉身,咫尺天涯。
震驚的唐采慈不敢相信唐采舒說的話,隻有心似被千萬根針細細紮著的刺痛提醒了她,唐采舒對自己絕望了。
莫名的恐懼細細慢慢地盈上眼眶,唐采慈急急轉身去尋那早已逃開的人。
唐采舒跑回屋裏,隻覺得周身累極了,四肢棉軟無力,魂兒似被抽走一般,默然蜷縮在床上,闔上微腫的眼,昏沉沉睡去。
唐采慈在門外也覺得累極了,她敲了好久的門,喊了好久的名,門裏的人似乎壓根沒有聽見一般,對她不理不睬不管不顧,唐采慈眼眶微熱,終於放棄拍門。
回去的途中,唐采慈默默流了淚,為唐采舒掉了許久不落的傷心淚。
她真的不想結果是這樣,但一切已晚,如今人成各,今非昨,春如舊,人空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