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各位貴賓來參加小女的慶生宴,請就坐!”中間的主席位坐著唐知縣唐如風,他笑容可掬地看著坐無虛席的院子,一邊低聲問林總管“采舒怎麼還不來?快去喊她!”平時總寵她,闖些小禍也被她撒嬌了事,但這種時刻耍大小姐脾氣可就不能容忍了。
“老爺,我剛剛去叫過二小姐了,她說她不太舒服。”林總管五十多歲的年紀,在唐府從小雜役摸滾打爬地拚搏到現在的位置,也做了二十多年,算是看著兩位小姐長大的,心裏自是把小姐們當作親人,剛從二小姐住處回來就甚是擔憂,“老爺,你看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唐如風皺眉想細問他,可他也了解不多,說是一去便被拒之門外,裏頭的丫鬟出來傳話才知身子不適。
唐采舒被唐如風寵著疼著,不怎麼容易生病,怎麼上午還好好的今兒晚上就不舒服了?唐如風想去看看他的小女兒有無大恙,但林總管提醒他還有一大群人等著招待,他不好走開。
“爹,我去看看她。”唐采慈坐在附近,聽過他們的對話站起來欲走。
唐如風點頭應許,又說:“若她真來不了就讓她歇著,我回頭去看看她。”他望向坐落在不遠處的柳氏父子,“你得快些回。”
“知道了,爹。”唐采慈低眉順眼地說著,心裏擔憂著那個自不歡而散便沒再見麵的妹妹,她沒事才好。
來到唐采舒住處門前,隻有貼身丫鬟綠衣一個人默默站在門外,見了唐采慈像見了菩薩一樣,立馬迎上去,聲音誠懇無助,“大小姐你來了,快去看看二小姐吧,她不知怎麼了,不肯吃飯又不肯見人,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快把我急死了…”
唐采慈微微皺眉,不吃飯不見人?這怎麼行,生氣傷心也不能拿自己身子開玩笑。她對著焦急的綠衣微笑點頭,示意這裏交給她。
推門而入,黑暗鋪天蓋地襲來,竟然蠟燭也不點。唐采慈又走回外頭向綠衣要了一盞燈,進去後徑直走向唐采舒的臥床,那具蜷縮在薄被下的嬌弱身子背對著她,頭也埋進被子裏,藏不住的隻有那一頭黑亮的長發。
“采舒,你不舒服嗎?”唐采慈輕輕坐在床邊,聲音溫柔如水。
溫潤嗓音傳入唐采舒的心裏,身子一個激靈,麻木的四肢又開始輕顫,但她不言語。
唐采慈見她不說話,輕歎一聲,“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不要拿身子出氣,我去給你做些吃的,你起來吧。”唐采慈喜素食,故最拿手的也是素菜,想必采舒現在沒什麼胃口,做些清淡的給她吃。
唐采慈站起來要走,卻被沉默良久的唐采舒一把拉住,細腕上的軟膩觸感過於灼熱,她不禁嚇了一跳,莫不是染了風寒,怎麼這麼熱?她又坐下,伸手拉去覆在唐采舒頭上的被子,想探一探熱,看見她臉的頃刻唐采慈便明白了酸楚的滋味。
唐采舒嬌豔如花的臉淹沒在憔悴和哀傷裏,彎眉惆悵,明眸黯淡,粉唇蒼白,看得唐采慈內心扯痛,她慢慢彎下身子,輕柔地為唐采舒理理落在耳邊的秀發,然後把額頭貼上她的額,“看來真是生病了。”
感受著溫暖的鼻吸和縈繞的香氣,唐采舒的頭有些昏沉沉的,不知是風寒作怪還是內心委屈,她二話不說地就伸手繞上唐采慈的脖頸,然後往身上一拉,唐采慈上半身就這樣趴伏在身下人兒滾燙的懷裏。猝不及防的心跳聲在唐采慈耳邊清晰且猛烈地跳著,連帶著她的心跳也開始紊亂,她想從唐采舒懷裏坐起卻掙不開這生了病還異常牢固的雙手,隻好柔聲喚她:“采舒…”似乎音裏聽出了羞澀,唐采慈紅了臉,“你讓我起來,我要走了。”
“不要,姐姐,你不許走。”低聲撒嬌,圈實雪頸,吐納氣息,心潮起伏。唐采舒覺得自己第一次這麼勇敢。
三月天微風輕拂,溫涼濕潤,可耳邊傳來的呼吸讓唐采慈感到燥熱,對生病的采舒不能推,但順從也不行,“采舒,爹還等著我的,你先讓我出去,我等會再來看你。”唐采舒聽完才慢慢放鬆手臂,唐采慈這才站起來,“你身子不舒服就別去了,蓋好被子。”唐采慈沒等來唐采舒的回答,被她目不轉睛的注視“催”走了。
唐采舒眼角嘴角都彎起來,姐姐那兩抹留在臉上的緋紅是天熱所致嗎?
唐采慈先去廚房做了些素菜,叫綠衣端進去,囑咐她看著唐采舒吃完,而後才回到宴席中,告訴唐如風她的情況並讓他請個大夫來。
“這丫頭性子不定,病到也生的隨性,林總管,你去讓大夫看看她。”唐如風對唐采舒的突然不適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好笑,他這女兒隻要一不高興就要鬧脾氣,這種“不適”已經不是一兩次了,怪她娘走的早,唐如風一直寵她,而大女兒唐采慈從小聽話懂事,善解人意,無需他太多的擔心,故唐采舒是在姐姐和爹的寵愛和嗬護下長大的,唐如風當然不在意再嗬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