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早春,楊柳依依,流水潺潺,清風徐徐,萬物生綠。一切都萌發著朝氣,讓人心境蓬勃。
書香門第唐府今日正應了這翠綠的春意,全府上下洋溢著熱鬧的情緒。有的擺進口昂貴的香臘,有的選繽紛多彩的奇花,有的對地板掃了又拖,有的將桌椅抹了又擦,有的在廚房做山珍海味,有的在後院練習表演,忙碌非凡,盡顯唐知縣對此事的重視。
花叢後站著兩位身姿曼妙的年輕女子,稍小的女子攥著身後女子的手,快樂地看著下人的忙碌,明媚的笑容綻在臉上,似是這院子裏開得最盛的鮮花。
她轉過身,笑著對身後沉靜如水的女子說:“姐姐,你看爹多疼我,十六歲的生辰為我大費周折,我得好好謝謝爹去。”說完脫開牽著的手要走。
“采舒,你先別去。”姐姐唐采慈柔聲喚住她,似水的眸子望著唐采舒欲說又止,她拉回離開掌心的溫熱右手,帶著唐采舒進了裏屋。
唐采舒看出了唐采慈的異樣,雖是疑惑,但歡喜卻更甚。她想,自己高興什麼呢,莫是為了姐姐稀有的主動牽手?她盯著那隻覆在她手上的白軟之手,細膩的感受著手背的溫度和她掌心的柔軟,眼裏閃著愉悅,幾乎忘卻要去謝爹之事。
“怎麼了,姐姐?”唐采舒聲音裏裹著蹦跳的小鹿,興致勃勃地奔跑在綠野上,就像此刻她的心情。
唐采慈又怎能不知唐采舒的滿心歡喜,她煩惱地想著,若是采舒知道爹為她慶生的同時也要宣布她和柳家公子的婚約,這隆重的排場也有恭迎柳尚書與其子之意,她會作何感想?采舒一向任性倔強,爹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做法定會惹怒她。
唐采舒看她遲遲不語,薄唇微抿,黛眉輕皺,眼瞼低垂,一副苦惱的模樣。她姐姐內心猶豫,唐采舒卻又無端高興了一番。從未見過姐姐這副為難模樣,認真思考的臉顯得格外美麗迷人,望著她欲語還休的濕潤雙唇,微張時的皓齒和粉舌,她的心突然跳了一跳。
唐采慈終於下定決心把事情與她一說,不想眼簾輕抬卻對上一雙明亮的眼,那眸中還有稍縱即逝的熱度。
“采舒…”話到嘴邊又被她的注視噎住,她望進唐采舒眼眸的頃刻便稍稍轉開視線,“我有話要對你說,采舒你聽完後不要生氣。”
“什麼事啊,這麼神秘?”唐采舒笑,酒窩綴在粉嫩光滑的雙頰上,“我不會生你的氣的。”怎麼忍心生你的氣?
唐采慈走開兩步,背過身,開口柔而緩地說:“今晚不單是你的慶生日。”她頓了一頓,心裏不知為何有些難過,“也是我的訂婚之期。”
唐采舒的漂亮笑容就這樣僵在臉上,嘴角好看的弧度慢慢、慢慢地蜷縮回來,變成了倔強的咬唇,她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唐采慈柔弱無骨的背影,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希望她能轉過身對她說剛剛的話是個玩笑,可是…不可能的,雖然比自己大一歲,但姐姐從不說謊話,如水般溫柔的她,待人待事沉靜溫婉,好脾氣全府皆知,傾城容貌卻低調內斂,對自己更是疼愛有加,如今她卻要為人婦,遠離自己過著一個她陌生且無法插足的生活,今後福禍各不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