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文(1 / 2)

一直想寫點什麼來紀念那段激情澎湃的日子,那些微笑的,難忘的,揮灑汗水與淚水的麵孔隨著時間的流逝在記憶裏一逐漸模糊。

我是個容易遺忘的人,無論人還是事物,多麼刻骨銘心都會漸漸模糊,因此有必要寫點什麼提醒我曾經在那裏發生了那麼多值得永遠懷念的故事,有過那麼多讓我不能忘懷的人們。就像做了一場長達四年的夢……

楊帥在那年初秋,來到了湖北武漢,秋天的日頭還很毒,火辣辣的陽光照在楊帥身上。她削了碎碎的娃娃頭,穿著白色泡泡袖的小T恤,利維的牛仔褲把她小巧的臀部包地緊緊的。赤腳踩著一雙珠光小跟涼脫。這是一個標準的都市女孩的打扮。在這個季節,大城市裏的女孩子或許穿的更少,她們穿著抹胸或者吊帶裙,把頭發染成五顏六色,顧盼生姿,裙裾飛揚地飄過這個城市。楊帥沒有把她的吊帶小背心帶來,因為她知道自己是要來上軍校,她怕下到那些來自農村的同學。

楊帥來自北京,是標準的所謂80後一代,從小到大,逃學,離家出走,談戀愛,沒少幹過一件讓家長操心的事兒。奇跡的是學習倒沒拉下,也許是歸功於她旺盛的自尊心吧。中考時發奮了幾個月居然給她考到北大附,上了高中,她固態萌發,又開始呼朋引伴地拉了一大隊人馬在北京的各處胡同裏轉悠。

今年是2001年,新世紀的第一年。這年楊帥剛滿十八歲。身上還帶著她是小丫頭片子時的那股奶氣。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既陌生又熟悉。一座座貼著村白瓷磚的教學樓在陽光的照耀下整潔又幹淨。路邊的草坪被修剪地整整齊齊。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穿著綠軍裝的男女。他們的臉上洋溢著一種自信豪邁的神情,軍服熨得筆直偎貼,腳下步伐匆匆,人人手裏都夾著一個公文包或幾本書。楊帥太熟悉這種生活了。她出生在總政大院裏,那些秘書,幹事永遠都是那麼行色匆匆,大院裏的花草樹木也和這兒一樣整齊統一,就像是列隊操練的士兵。

她的父親楊部長詩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多年來的安全保衛工作和在總部的生活讓他養成了說話慢條斯理的習慣。他年輕的時候,血氣方剛,被人在言語上抓住把柄告上去,從總部下放到基層鍛煉了七八年,因為破了一件震驚全軍的案子,才又調了回來。楊帥印象裏的父親是沉默寡言的,不可思議的是有的時候卻對她和母親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填報誌願那會兒,圍繞楊帥是否應該報考軍校,家裏是起過爭執的。楊帥的母親認為,丈夫和幾個侄子侄女都是當兵的,楊家為國家作的貢獻夠多了,她希望楊帥去學醫,薪水高,又好找工作。楊帥自己有點猶豫。她從識字起,每次到父親的書房找書看,最後吸引他的都是一份份的案件調查報告。裏麵的案件千奇百怪,但經常是從屍檢報告上找到破案線索。那陣子《見證實錄》正在熱播時,她對法醫這門職業著魔似地迷戀,甚至擺脫一個母親在醫院工作的同學弄來了一套手術刀,沒事兒時經常摩挲摩挲。做母親的當時對女兒這個近乎異常的愛好毫不知情。當聽到女兒要學法醫時,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毛病。楊帥是非法已不報,還振振有詞地說,你不是要我學醫嗎?法醫不就是醫生嗎?就在母女倆討價還價的時候,父親一句:“報軍校吧。”讓倆人都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