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鏗鏘玫瑰(1 / 2)

那種花真奇怪,如罌粟般豔紅,花瓣明明那麼嬌嫩,卻隻在烈日下盛開,海風越猛烈,陽光越嚴酷,花,就開的越美。

——鏗鏘玫瑰可不是荒原旅店裏穿著波希米亞長裙,提著鞭子的野蠻女郎,在這荒蠻的海邊嬌弱的玫瑰根本無法生存。

葉隊是個女的,不過也許她自己對身為女性的那份自覺還不夠。一件雪地迷彩永遠都是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被海水浸泡和烈日暴曬發黃幹枯的頭發亂蓬蓬地紮成一束,皮膚暗淡,濃眉大眼。最要命的是她喜歡沒事兒叼著一根牙簽,說起話來嗓門又大又粗俗,簡直像個女土匪。這就是楊帥第一次見到葉隊的印象。楊帥她們剛來那天,女兵連隊從旅部借了全旅僅有的一輛大巴來接站。看葉隊就穿著她那洗得白花花的雪地迷彩粗悍地指揮著那兩個跟車的班長幫女生往車上搬東西。看著男生蹲在大解放上被拉走時,大家趕緊微笑——招手。大巴離開市區,足足開了一個小時才從農家顛簸的土路上拐進一個牆上塗著標語的大院。一路上條子就在嘀咕,這麼遠以後出來吃海鮮很不方便啊。不過後來事實證明這種擔心純粹多餘,因為她們待在陸戰隊的一個多月裏根本就沒機會出去。營區裏很開闊,水泥路的兩邊都是草場,邊上種著一圈椰子樹,高高大大的迎風招展。一隊陸戰隊員趴在路邊作俯臥撐,穿著褲衩背心,露出褐色的肌膚。“霍霍”條子整個臉都貼到玻璃上,“好多肌肉男啊,……”異樣的聲調差點讓人以為她口水真流出來了。總之,讓周圍同學很捏了一把汗,恐怕她們走後會傳出軍大女生都是花癡的流言。

海邊之夜

一下車,第一眼看到的是那排整潔而簡陋的房子,楊帥心裏就想,海軍陸戰隊好歹也是國家的秘密武器,台海作戰的先鋒部隊,怎麼條件這麼簡陋呢?再加上來之前,聽學姐們七嘴八舌地把這裏說得好像集中營一樣,心裏就帶著點擔心,會不會被人欺負,訓練會不會跟不上……

吃的第一頓飯是白水煮麵條,真正的白麵條,連鹽都好像沒加。葉隊幹笑了兩聲,“咱們條件簡陋,剛海訓回來,沒條件招待大家啊。”坐了一天的車,餓也餓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說。楊帥邊吃邊後悔,剛才下車時怎麼沒帶上那兩包鹹菜呢。

吃完飯,洗洗涮涮拖著鞋出來看夜景,隻見深藍的夜空點綴著似水的繁星,倒扣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亞熱帶的樹木以一種奇異的婆娑姿態,在夜的背景裏隨風搖曳,令人心動。天上的雲像被放牧的羊群,在風的吹拂下慢慢向西移動。雖是盛夏,可能是因為靠近海邊,天氣很涼爽。此時楊帥緊繃的心情才放了下來。

洗漱的時候,楊帥皺眉看著自己原本雪白的毛巾,因為這裏的水都是從地下抽上來的,經過簡單的過濾後還是帶著許多細泥,白毛巾已經變成黃毛巾了。電還是有的,隻不過到晚上會停而已。從七點鍾開始,原本昏暗的燈炮就開始忽明忽暗,弄得像在拍恐怖片一樣。大家的主要活動就是在營區裏來回散步,忽略成群蚊子的騷擾,海風和椰林還是很宜人的,再晚一點就隻能在宿舍裏聊天打屁了。這兩天條子串聯了原來502和503寢室的兩個跟她比較有共同語言的同好,搞了個兒歌組合。天天對歌,像條子這種音樂細胞發育極度不完全又酷愛唱歌的人終於找到了展示的舞台。從小兒郎、賣報歌唱到鈴兒響叮當,把古今中外的兒歌唱了個全。正唱著呢,窗外吵吵嚷嚷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