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輪紅日緩緩從東方升起,一個少年滿臉汗水的從深林之中走出來,身上帶著露珠,也帶著花香,臉上有著稚嫩,卻也有著少年郎該有的朝氣,他放下手中的柴刀,腰間的塤,背上的柴火,在小池邊脫掉了衣服,一個水花翻起,少年在水中任風搖擺。陽光隨著霧氣的散去開始發熱,接著發燙,在水中的少年從寒冷到涼爽又到溫暖,他慵懶的享受著這一切,一束穿過樹縫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棱角正隨時間逐漸分明的小臉在露珠的襯托下發出七彩的光芒,水麵平靜,池邊的鳥兒伴著微風,將歌唱獻給大地,少年的存在好似融入了這天地的自然。等到陽光照到了頭頂,也就是正午的時候,少年睜開眼睛,他擁有一雙澄澈到令人感歎的眼,就像剛剛睡醒的自然之子,樹木的沙沙聲為他做禮讚,少年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在池邊換好了衣服,拿起了塤別在腰間,又把它拿起來放在眼前,想著:“這個東西,究竟和我的未來有多少糾葛呢,老頭子為什麼不告訴我的父母到底是誰呢?唉。”背起那柴火,少年甩了甩頭,好似這樣就能把所有的煩惱都丟光似的。正是:年少不諳世事,深山塤聲獨享。小池不知龍吟,空有竹笙反響。
少年很快就來到了一個竹屋之前,“老頭,我回來啦!”向著竹屋,少年喊道,可那邊用來應答的並不是人聲,簫聲響起,如雪天之中的碎玉之聲,卻又如深閨之中女子的哀怨,少年聽著,靜靜的聽著,慢慢的,也席地坐了下來。他不知道老頭到底是誰,隻知道他養了他,也知道他曾是江湖人,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了,老頭教了他怎麼吹塤,少年卻不知到老頭是個吹簫的宗師,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樣。他聽到的蕭聲,有著懷念,有著淡然,更多的卻是遺憾,少年不知道他是怎麼聽出來的,但他確實聽到了,就好像進入了頓悟的狀態,少年在聽了第四遍的時候,慢慢的將塤放在了嘴邊,手指扶著,也開始和著,音調還是相同的,隻不過那演奏者有了變化。塤的聲音比起簫聲更沉,但一個少年郎怎麼能比暮暮老矣的老頭發出悲的聲響.
“嗚~嗚~”塤的聲音響起。
塤聲不大,正好傳遍山穀,少年不大,正是青春年少。
如果那簫聲和那塤聲都是悲音的話,簫聲是老態龍鍾的殤,塤聲卻是對未來迷茫無知的怕,誰能夠真正的預測到未來呢?竹屋之中的簫聲戛然而止,隱隱間傳來一聲輕歎,少年渾然不覺外界,依然閉眼吹著,就好似神遊在自己的世界。竹屋的門伴著塤聲漸漸打開,一位老者站在門內,鶴發白須,一襲月色長袍,清瘦的外形更給人清冷的感覺,眼睛中時而神采飛揚,時而星雲燦爛,時而深沉入水,要是在江湖上被人看到了,定會被人像供大神一樣供起來,因為有著這樣眼神的人,都是頂尖的高手,都能是一派的老祖宗。
老人看著席地而坐的少年,在他的身上好似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那麼富有朝氣,對著未來也是有著苦痛和迷茫,回憶之後老者不住的一陣苦笑,“被人當奶娘養了你16年,一句好聽的都不叫,還叫我老頭,真是個壞小子,不過,這性情和夜笙還真是有點像啊!”老人捋了捋胡須,眼神開始迷離,他想起了當年的承諾。
“好了好了,蘇瑤,我輸了,今後我會退出江湖的。”一個中年男子左手持蕭,右手拿一把瀘湛,左臂上血不斷的從傷口處溢出,神情卻滿是淡然,就好像受傷的人並不是他一樣,“這個江湖早已不是我所熟悉的江湖了,這第一人的稱號我也不在乎,就讓你了,正好去古月山看看。”
那個被稱為是蘇瑤的女子右手持一把秋水長劍,腰上別著一個塤,一襲青羅裙在風中獵獵作響,“淩天刑,既然你決定退出江湖,在最後的日子裏,就幫我做一件事把。”蘇瑤收劍轉身,淩天刑聽著她的話,甚是驚訝,他沒想到這個清冷孤傲的女子竟然會讓他辦事,他不言,繼續聽著“在離這兩裏的地方,有個叫春樹村的地方,裏頭有個叫楊飛的農戶,你去那,將孩子領來,就說是一個叫夙遙的人叫你來的,請將他帶去古月山,養他成人,我知道你是個樂器大師,你可以將他作為你的關門弟子,一切由你決定,但一定不要讓他握劍,我不想讓他再踏入這喧囂。不要讓他來打聽他的父母,就說……”蘇瑤停頓了一下,"就說他的父母死了,不……”蘇瑤苦惱的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這樣他一定會傷心的。”轉身看著淩天刑的眼睛,“那麼,一切都不要告訴他,讓他快樂的當個平凡人把!”淩天刑也正視著蘇瑤,說道:“夜笙是我的忘年交,這個小毛頭的妻子,也就是你,蘇瑤,是我認同可以執掌江湖萬雄的奇女子,這件事,我一定做到,不過這樣對孩子來說,會不會太過於痛苦了,唉,夜笙那小子也是的,為什麼偏偏要去那個地方呢?不然的話……”“不要說了,淩天刑,淩大哥,容我再這樣叫你,或許這是最後一次了,我要去找他了,這件事,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