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辦法,是將一顆心放平靜下來,然後,一切順其自然。
她擄走碧僑,中途才說是進寺廟修行一段時間,之所以到人間,是因為不想讓他們知道,她不知道如何麵對他們。
碧僑睜大眸子,“如果要剃度怎麼辦?”
“就剃掉好了。”
“姐姐,白了一半,嗚嗚。”
“正好該剃。”
她找來一副鬥笠,戴上,繼續跋涉。
走兩個月,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理清一下思緒,也留了反悔的餘地。
關於命緣,關於懲罰,關於傷害,倘若,非要選擇一個的話……
因此,兩人先後找來,她跟了龍三太子走,然而,她的白發,卻隻是因了一人。
從菡夕山歸來,她從未笑過。
太子為她做了一頂精巧的帽子,鋪一層軟絨,仿佛快要融了的雪花,上麵碎晶點點,玉貝浮海,一支血珊瑚釵幾乎從邊緣探出,唔,不愧是海裏生長的,連帽子圖案也要從海洋取材。
珞瑤變出烏黑柔順的假發,戴在頭上,沒有人猜測她曾剃了發。
然而,她似乎對所有的事都失去了興趣,經常發怔。
那一次自菡夕山一別之後,楚赤暝再也沒有尋過她,他,可安好?
夜間,她看不太清楚在自己身上動作的男人是誰,仿佛是龍三太子,仿佛是楚赤暝,目光一片混沌。
“啊……”她皺起眉,腰弓了起來,“你輕點,痛……”
床帳低垂,榻尾衣衫淩亂地堆在一起,他伏在她身上,嘴唇緊抿,眼神複雜,她手環著他,指甲將後背切出縱橫交錯的痕跡,血跡斑斑,在他幾乎要將她碾碎之際,終於忍不住提出抗議。
南澤眸中黑流暗湧,死死盯著她,仿佛回到以前,“你在想什麼?為何你的眼中,有時不是我。”
“除了龍疊珠丟失,我還能想什麼?”
他不依不饒,似要看穿到她心底深處,“我一直想問,菡夕山,是不是有人先我一步尋了你?”
“沒有。”
“說謊!”他又憤怒又受傷,“真兒,你又開始不老實了。”
南階說楚赤暝捧著一顆盆大的夜明珠去尋他,而後將打造得毫無瑕疵的物魂引帶走,一定先他之前找到了她,他對她說了些什麼,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
他捧住她的臉,目光哀癡,生怕她再次離開,他勉強熬下第一次背叛,第二次,倘若真有第三次,他或許會徹底垮掉,萬劫不複。
“我想龍疊珠時,當然來不及顧上你,但終究還不是因為你。”她動了動身子,雙眼逐漸朦朧,隔著水霧,隻見他一臉黯然,“澤,我會嫁給你的,隻要找回龍疊珠。”
手指緩緩撫著她的玉頸,他眸子有了一絲亮色,“倘若找不回,我願為你放棄太子位,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在一起。”
“好。”她心底一柔,這個承諾卻下得艱澀。
那個與她約了今世的男人,那個下了聘禮的男人,是再也不能相守了嗎?
閉上眼,不再讓他有窺視的機會,手向下,挑著他的那一處,“繼續。”
大腦一片混沌,不再去想其它,往世今世來世,都如幻夢,如空花。
次日,她回瑾萊,將十三扇屏風裱上了一層輕薄的透鏡,黃昏時,坐在紫荊木下的圓桌旁,倒酒,一杯杯飲下,醉醺的眼,從屏風上掃過,迷離癡茫,烈酒將殘損的心肺燒得異常辣疼,她趴在桌上,手指微微痙攣。
一陣風吹來,紫荊花紛落而下,落在她的假發間,她無力地抬手拂去,手卻被溫熱的掌心握住,頓時暖了全身,這樣的感覺遙遠而熟悉,溫馨而真實。
“赤暝……”她努力睜開眼,卻隻看到一片朦朧的紅色,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赤暝……”
“我在,我來了。”他輕聲應,俯身將她抱起,穩步走入房中,“真兒,你從來不願醉酒的。”
她弱弱地攀著她的胸膛,入眼是依依深濃的目光,俊美的麵顏,高挺的鼻峰,弧度完美的唇,在夜幕昏燈中時清晰時模糊,大腦昏呼呼的,心肺仍被燒得無比辣疼,“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他頓了頓,“我不會讓你為難。”聲音忽然一狠,帶著刻骨的恨意,“他是你的命緣人,倘若不是恐你一生沒有依托,我定會送他一個形神懼滅的下場。”
她一個激靈,後背一軟,已被他放在榻上,他的熱息撲在耳邊,“真兒,再給我一次。”
她努力睜著醉眼看他,似乎在分辨這是不是一個夢,紅影在晃動,像搖曳不定的火焰,裹著一顆被焚燒,被吞噬的心,身子微微一涼,衣衫被輕巧地褪了下來,她癡癡地笑著,伸手一拉,衣帶抽落身側,紅衣從他的肩頭飛快滑下,他俯身而下,滾熱的體溫瞬間裹住了她,一如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