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景東柘既沒有避開朝慕青的眸光,也沒有保持沉默,而是居高臨下地望著朝慕青,冷冷道,“既然膽小如鼠,待在這兒作甚?兒子都不要了?”
雖景東柘滿口皆是指責的話,但朝慕青聽了,卻覺得心裏甜滋滋的,若是他能夠多添加一句諸如“男人都不要了”的話那就更好了,她一定會笑盈盈地告訴他,她要的,要兒子,也要男人。
隻可惜,這種隻是說一說的機會他也不會給她。
不過,當他於夜色中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刹那,朝慕青那些橫亙在心裏的悲傷與憂愁便一掃而光,代之以滿滿的欣喜與感動。
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他終究是來了,並且還是隻身而來,她一晃而過的奢望居然就這般實現。
這般難得的機會,甚至是今日接近他的最後機會,若是她不厚著臉皮使勁珍惜,那她就是個大傻子。
“陽兒呢?”朝慕青故意無視自己仍摔倒在地的窘迫,像個沒事人似的詢問起了陽兒。
景東柘似冷哼了一聲,道,“你關心的應該不是陽兒,而是那個來抱你的侍衛。”
這篤定的口氣,又是更深層次的鄙夷與指責之意。
若是景東柘對自己有情,朝慕青自然能嗅到其中的酸味,但因她有自知之明,是以這指責隻能是單純的指責。
朝慕青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佯裝在意地問道,“怎麼,陽兒沒幫我去找侍衛?還是你阻止了?”
景東柘麵色一沉,露出一副他才不屑阻止的鄙夷神情,“空閑的侍衛正巧都出了門,其餘的各司其職。”
“哦”一聲,朝慕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惜了。那夫君你來做什麼?是來背我的,還是來抱我的?”
想到之前朝慕青對陽兒說過的話,景東柘冷冷道,“抱歉,接你吉言,力氣耗盡。”
朝慕青嘴角使勁的抽了抽,幸好在夜色的掩蓋下,沒有被景東柘看出來。
“我渾身發麻,也沒有力氣站起來,要不,我們這對難夫難妻一起坐下來,說說話,賞賞月?”
景東柘瞧了眼黑乎乎的土麵,雖然他觸摸不到,但也能感覺得到,這土麵的濕氣是越來越重了,而這個不知道愛護自己的女人,居然賴在地上不起來。
“陽兒在等你陪他吃飯,你自己看著辦。”丟下這麼一句,景東柘便毅然轉了個身,提起腳步離開。
“哎——”朝慕青強行抑製住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的衝動,瞬間眼淚汪汪地對著景東柘的背影道,“我真爬不起來了,你怎麼能對新婚妻子這般狠心?”
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在朝慕青的沉默中,景東柘還是停下了腳步,似乎猶豫了片刻,才突然轉過身,朝著朝慕青大步走來。
朝慕青的心頭如同有無數隻小鹿亂撞,原本並不發麻的身子,似乎頃刻間麻痹起來。
難道她就這麼吼了一下,他便聽了進去,回來背她或者抱她了?
“把手給我。”當景東柘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朝慕青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他還不至於狠心到不管她,但是,也不至於扮演那個其實並不存在的侍衛。
這男人難得願意主動觸碰自己,朝慕青哪怕心頭有些失望,還是乖乖地將冰冷的手放在了他溫暖寬闊卻布滿厚繭的手心。
一個使力,景東柘輕鬆便將朝慕青拉了起來,朝慕青謹記著自己此刻的狀態應該是渾身發麻,便配合地發出了不適的聲音,聽得景東柘深深地蹙起了眉頭。
大概因為分不清真假,景東柘沒有鬆開朝慕青的手,而是越來越緊地拉著,以防止她突然又摔倒在地。
朝慕青演了一會兒戲,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穩穩地站住了腳跟,其實,她多麼想趁機倒入他的懷裏,得寸進尺地要他背,要他抱,或者讓他來個二選一,但是,她是個知足的女人,他已經難得地拉住了自己的手,她該適可而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