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然如此,為何又有人傳言,你曾經帶領祝由的人,攻打過屍鬼村,甚至想控製天下所有道門?”
僧人歎息道:“因為人類的欲望,永遠無法滿足,當你給於他永生不老的權利之後,他們會要求更多,甚至想超越天地,但是僵屍一族的能力,顯然沒有辦法和整個天道相抗衡,蛇吞象,顯然不切實際。”
唐方搖了搖頭道:“我不明白。”
“因為屍鬼村中發生了變化,屍鬼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屍鬼村,裏麵充滿了人類的欲望和下作,甚至威脅到了我們僵屍老祖蚩尤,所以,我不得已做出這樣的決定,誘騙外麵的人攻入其中,其實,隻是為了將蚩尤之心帶出來,以免整個僵屍一族,遭到滅頂之災。”
唐方笑道:“如此說來,這幾百年來,倒是有人冤枉你了。”
僧人道:“我滿手血腥,斬殺了屍鬼村中不少族人,不冤。”
僧人看著唐方,道:“不過,我們顯然已經成功了,我們不僅僅讓僵屍一脈老祖的血脈得以保存,甚至,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蚩尤之心。”
僧人道:“在僵屍一族中,你已經是本源,我們僵屍所有的源頭,都源於蚩尤之心,也就是說,你終於,超越了我們三個,成為了第五祖。”
唐方看著僧人,道:“告訴我,你到底是贏勾,還是法海。”
僧人笑了,道:“贏勾就是法海,法海就是贏勾,除了皮囊,又有什麼不同的。我們都是僵屍一族的人,我們的使命都是保存僵屍一脈的存續,不被天道所吞噬,而你不同,你不僅僅擔負了僵屍一族存續的使命,更有,完成僵屍一族,自有存在以來,從未完成是使命。”
“什麼?”
僧人一字一句的道:“創造第七道。讓我們僵屍一族徹底擺脫天地的控製。”
“我身上也是贏勾血脈,告訴我,我到底是唐方,還是贏勾,還是你。”
僧人看著唐方,笑了,道:“你就是你,一個全新的存在,我們的起源,都是一滴蚩尤血,而你,擁有了整個蚩尤之心,你才是真正的僵屍真主。”
唐方深吸了一口氣道:“好複雜。”
唐方看著僧人道:“告訴我,你為何當年攻打龍虎山。還有,你和青仙子,雲道子他們之間,到底有何恩怨。”
僧人道:“我曾經想過吞噬你,但是後來你的發展,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甚至有著超越我第三十四世的可能,所以,我給你最大的權限,這是我所能給的全部,還好你沒有讓我失望。”
唐方看著這個僧人很久,才徐徐道:“我知道了,原來你不是法海,你是贏勾。”
僧人搖頭道:“沒有贏勾,沒有法海,也沒有唐方,我們都是一體,名稱隻是一個代號,若是你硬是要分清楚,贏勾便是小孩子,雖然有著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是能力很弱,而法海則是少年,叛逆,桀驁不馴,走過了很多彎路,而你,則已經長大了,有了能力,也成熟了,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個人,隻是時間,讓我們變得不同了。”
僧人看著唐方,笑道:“你成全了我所有的幻想。雖然我曾經走過彎路,也吃過苦,受過難,現在我長大了,便有能力為我當年所有的一切負責,無論我,還是法海,都隻是你記憶的一部分,你便是你,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但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們的身份,我們是僵屍一族僅存的一絲希望,帶領僵屍一族,開辟第七道。”
唐方皺眉道:“可是,我該如何做。”
僧人笑道:“你會知道的。時間快到了,接你的人,也快來了……”
魏家老宅之前,一處開闊的平地上,幾具如同泥塑雕塑一般的人靜靜的站在那兒,細數之下,不多不少,正好七人。
這七人各具形態,頭頂中依次散發著七中不同顏色的光暈,眼神空洞,仿佛藏有萬年不化的冰雪,盯著中間的一處用石頭搭建的小台。
王仙嶠出現,神情肅穆,在他的身後,是已經蘇醒了的唐憶,唐憶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是看這陣勢,也不敢多言,死死跟在王仙嶠的身後,在這七人之後,不遠處,王雲光等人鼻息凝神,站在那裏,靜靜地等候著。
忽的,一陣陰風刮來,讓人不覺得牙齒打顫,這七人的頭顱開始整齊劃一的轉動,齊齊向著一個方向望去。
這種場麵,詭異,恐怖,甚至可以讓人心跳在霎時間停止。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似乎毫不在意這恐怖的場麵,反而眼中期待著什麼。
王仙嶠澀聲道:“找到了嗎?”
跟在王仙嶠身後的唐憶,微微搖了搖頭,王仙嶠心中一歎,道:“唐憶上去吧。”
唐憶點了點頭,徑直走向了七人圍著的那個小石台上麵,王仙嶠掏出一把錚亮的短刀,走到了唐憶身邊,神情微微猶豫。
唐憶道:“來吧,隻要能夠找到叔叔,我受的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
王仙嶠欣慰點頭,刀尖向著唐憶的眉心,一滑而下,飛快的刀刃,瞬間割唐憶的臉麵,鮮血霎時間湧出,布滿了唐憶整張俏臉。
七人似乎感應到唐憶的鮮血,眼中開始放光,王仙嶠就這唐憶的鮮血,在七人的眉心之上,瞬間一點。
仿佛一種奇妙的場景出現,這七人的麵上開始放光,頭顱開始緩緩轉動,向著四麵八方望去,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光芒流轉,詭異的光線時長時短,仿佛冥冥之中,這七人都多出了一雙眼眸,在這虛空之中向著無盡的黑暗中探去。
仿佛一聲沉悶的低吼,霎時間,在七人的身上,閃動著七道光線,向著四麵八方呼嘯而去。
唐憶閉著眼睛,神色痛苦,鮮血流的更多了,已血為引,利用盤古識的奇異之處,上窮碧落下黃泉,隻為搜尋到那一絲贏勾血脈的跡象。
呼呼的冷風,從曠野的四麵八方刮來,似乎其中夾雜著陰冷的笑,穿過叢林,穿過山水,穿過那無窮無盡的天空與地獄,尋找著一絲蹤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憶的血似乎已經流幹了一般,在石台上凝固起來,甚至連胸口的起伏也越來越弱。
“算了吧。”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蘇三娘子走了過來,推了推呆若木雞的王仙嶠,不忍的看了看唐憶,眼中包含淚水,不忍道:“她始終還隻是一個孩子啊,你們當真要弄死她嗎?”
王仙嶠披頭散發,站在原地,久久不語,隔了好久,才道:“不可能,不可能,七人眾出,盤古識有,為何就尋不到老祖,為何。為何??”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蘇三娘子道,“若是找不到,也是正常,隻怪我那苦命的弟弟,命中該有此劫。”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有的!”王仙嶠幾乎快要哭出聲來,整張臉變得猙獰恐怖,對著唐憶道,“唐憶,你再堅持,再堅持一下,一定找得到的。我們一定可以成功的,”
唐憶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掙紮著點了點頭,王仙嶠舉起刀,道,“肯定是鮮血不夠,再用一點,用一點一定行的。”
“夠了!”蘇三娘子哭聲道,“你當真要害死他嗎?”
王仙嶠長歎一聲,眼神中充滿了失望,死死握住蘇三娘子的手,道:“三娘,我若被陰長生害死,你斷不可為我複仇,趕緊找個人嫁了吧。”
說完,王仙嶠垂下了手中的刀,身形一震,幾乎一頭昏死在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七人眾忽然全部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尋到了什麼一般,頭顱轉動,深邃的眼眶中開始閃動奇異的光芒。
下一刻。就在這個時候,唐憶的身邊緩緩出現一道幾乎肉眼難以看見的陰影,隱隱呈現一個人影的模樣。
王仙嶠頓時間轉悲為安,喃喃地道:“找到了嗎,找到了嗎?”
四周仿佛一聲沉悶的低吼,霎時間,七道光芒從七人眾的眼中澎湃而出,如裏離弦之箭一般,向著四麵八方飛也似的呼嘯而去。
劇烈的風聲,從這狂野四麵飛也似得刮來,所有的林木伏地,莎莎之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