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似乎又想說什麼,佟羌羌伸出手指掩在他的嘴上:“不要拒絕我,讓我去。讓我也更深入更多地了解你的生活,好不好?”
晏西緘默數秒,狀似無奈地點頭。
佟羌羌欣喜地踮起腳主動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地落下一吻,然後蹦蹦跳跳地跑去重新收拾行李,“這樣幹脆就把榮城之行當做我們的蜜月旅行的一部分唄!榮城其實還有挺多值得遊玩的地方。等你在外公那兒的事情解決了,我們再從榮城轉去其他地方。”
“好。”晏西淡淡地應著,注視著佟羌羌洋溢著喜悅的背影,神情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下樓後,晏西把佟羌羌要和他一起去的消息告訴晏嘉,晏嘉問了一句:“你不怕把她攪進那些事情裏?”
“我更不願意看到她現在就不高興。”晏西抿抿唇,“你嫂嫂很容易胡思亂想。如果她不問,我可以不主動說。可一旦她察覺到了什麼來問我,我就無法對她撒謊。與其編造謊言,我不如多費點心力護著她。”
晏嘉有點鄙視地丟出話:“老婆奴。”
晏西笑著用手蜷成拳頭抵了抵額頭,對晏嘉的評價不予置評,旋即道:“去就去吧,正好,讓她給爸媽上柱香。”
晏嘉的神情應聲有點黯淡。
在和梁道森說完要去榮城參加葬禮的情況後,梁道森沉默了好一會兒,很是沉重地抬起手掌按在晏西的肩膀上:“我們梁家欠你。”
晏西苦笑:“梁叔叔你非得這樣寒磣我嗎?”
梁道森的眼波輕輕地閃動。
晏西恢複了淡笑:“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我不過算是回趟老家。反而是小音,如果你不放心,我就把她留——”
梁道森擺擺手打斷晏西:“她現在首先是你的妻子,其次才是我的女兒。你們夫妻倆商量好了就行。一起去吧,玩得開心點。”
***
莊以柔對於佟羌羌的過去一向十分介懷。為了不讓她擔心,幾人均未告訴她佟羌羌和晏西取消了歐洲之行。
表麵上佟羌羌和晏西依舊按點由晏嘉開車幫忙送出了門,當天晚上先在市區的酒店裏住了一晚。臨時要去榮城,機票費了一番功夫才買到,隔天晚上兩人才坐上前往榮城的飛機。
時隔三年,當走出飛機,迎麵拂上來夏天的風,佟羌羌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惘然感。這座她從未想過會再回來的城市,她竟然真的又回來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
晏西關切的詢問將她的思緒拉回來。佟羌羌的唇角翹出一個弧度,挽緊他的手臂嘟囔:“隻是有點不太適應溫度。一下子從冬天跑進夏天了。我可討厭夏天了。”
晏西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摸出一層的細汗,安撫道:“忍忍,一會兒到了酒店就好。”
佟羌羌自然隻是隨口一抱怨而已,聞言笑笑沒再說什麼。
此時的榮城還是淩晨五點多,天色倒是已經大亮。出了機場兩人搭出租車去到下榻的酒店。又是那家北郊的溫泉酒店,相較於三年前又擴建了,並且把名字更進一層地改為“溫泉度假酒店”。
晏西說他外公的老家就在附近。佟羌羌沒問他為什麼不住外公家,這個問題就像是他為什麼和外公斷絕聯係多年一樣,她私以為比較隱秘,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她。
但她想起來問另外一件事:“為什麼晏嘉沒有跟著一起來?”
晏西剛換了白色的襯衣和黑色的西裝褲出來,回答:“晏嘉身世有點複雜。等有時間詳詳細細地和你說。”
晏西鮮少穿西裝打領帶,最帥的自然是婚禮那天的那套燕尾服。這一次因為要出席的是葬禮,所以才又找了這麼一套出來。佟羌羌主動湊到他跟前,幫他一起係胸前的扣子,聽到他這句話時手指頭微微一滯,麵色古怪地仰頭看他:“我是不是上當了?”
晏西神情不解:“上什麼當?”
佟羌羌直白地說出自己心中所想:“我一直以為你的背景很簡單。”
可現在一會兒冒出個外公去世,一會兒又說晏嘉的身世有點複雜。她畢竟在鍾家那樣的豪門生活過,怎麼能不嗅出一點兒味道來?
晏西聽出佟羌羌的意思,神情嚴肅起來,雙手搭在佟羌羌的肩上,和她對視:“我的背景確實很簡單,我隻是獵人穀一個小酒莊的釀酒師,你相信我。不過……”
佟羌羌的心隨著他的這個轉折提了起來。
晏西凝著眉頭,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開口:“我媽當年和我外公之間有些嫌隙。我爸媽移民去澳洲前,就和外公斷了關係。他老人家如今去世,我算是代替我爸媽,來送他最後一程。”
“外公家的背景確實有點敏感。但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參加完葬禮,處理掉我媽餘留的一些問題,我們以後都不會再和他們有交集了。”
佟羌羌噗嗤一下笑出聲,壓了壓他的眉心:“我知道啦,你別太緊張。”
晏西眉心微微舒展開:“我這不是擔心把你給嚇跑了。”
“嘴甜。”佟羌羌咧嘴笑,和晏西並肩而站,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裙擺。
她穿的是件黑色的及膝紡紗連衣裙,無袖,小高領包著脖頸,不過胸口到領口全部是網紋,倒也不覺得熱。
晏西幫她把頸後的一顆扣子扣上,問:“玉墜子呢?”
“先收起來了。這條裙子的領口太緊,再戴玉墜子硌得慌,我又不願意把它翻到外麵來給別人看。”
“嗯。”晏西微微頷首:“那就都先不要戴了。收好它。等我們離開榮城再說。葬禮上人多手雜的,萬一弄丟了就不好了。”
佟羌羌回頭嗔了他一眼:“你拐著彎咒我呢?”
晏西淺笑不語。
***
抵達晏西的外公家時,看到麵前的古舊大門和門口的石獅子,佟羌羌略微有點懵。她曾聽聞過榮城的郊區有幾處封建時代的老宅,被政府圈為古建築保護區,卻是第一次來,感覺好像瞬間穿越到了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