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菰親王見麵的地點是一處至為陌生的庭院,雙方的隊伍都被遠遠地隔離在外,翼之與子聰兩人如同兩個門神一般,死死地守在庭院的入口之處。一陣風吹過,淩厲的北風還帶著絲絲的刺骨意,讓人從心底到骨子裏都生出一種寒意來,隨著微風,幾片雪花飄飛了起來,浮過我的眼前,四周冰涼而潮濕的空氣同時把我團團包圍。
庭院裏開著幾株臘梅,這些看似嬌嫩實則堅強的花朵,在一片飛雪中,顯得鮮活無比,四周暗香如有若無,清新而又誘人,隻是我不知道,當這嬌嫩而又堅強的花朵隕落之後,是不是一樣會用自己的生命凋零成為泥土,以偌來年新枝重新發芽開花。
“聽說你想要給本王一個交代?”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本王並不覺得你有什麼資格給本王任何的交代。本王告誡你,你別以為靠翼之那一點點人馬就可以護住你,當初本王可以將你送返宮中,如今,本王一樣可以做到。”
當初?我冷笑出聲,如同這滿天冰雪一般的笑聲在這個靜謐的庭院裏顯得分外的森冷。我的手緊緊地抓住一枝臘梅的一條枝杆,手指用力,隻聽“哢嚓”一聲,拇指粗一樣的枝杆被我生生勒斷。
我轉過身,直麵麵對菰親王,但見他一身淡紫色的文士衫,看上去俊逸雅致,氣度高華,但卻怎樣也掩飾不了眉宇間的淡漠和冷淡。
這算是兩人第二次絕不友好的見麵,沒有一切禮儀可言,雙方都隻是站在那兒,菰親王那雙冷冷的眼眸不帶一點感情地盯著我,這讓我產生一種錯覺,好似自己是被什麼一頭什麼凶猛的荒洪猛獸盯住了一般,危險的令人毛骨悚立。然而,我卻是那種絕不肯屈服的人,我抬頭,回視著他的目光,於是,兩道敵對絕然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會,隱約的竟似乎發出了如同兵器相交一般的聲音。
沒等我收回敵視的目光,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下一刻,他的話立時令我的毛發再次豎立起來“國之將亂,必有妖孽,皇上今日之難,乃是因你席花晨所引起。本王之所以會答應來見你,並不是因為在乎你給的什麼交代,而是因為本王準備要親自動手將你擒回宮中。”
他用最優雅而淡然的語調說出了最令我預料不到的話,這讓我的心髒在一瞬間驟然收縮,可我的眼神卻更加堅定清冽了幾分。
“王爺,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在明知道皇上在針對你菰安郡,甚至設計陷害你翼之的情況下,仍要挺身而出,保護承哲的皇位呢?”我裝出三分驚詫,七分好奇地問道。
菰親王的薄唇抿起一個優雅的弧度,這個酷似翼之的笑容看在我的眼中看來卻是說不出的令人討厭。
“為人臣子,自當忠君愛國,皇上之所以要針對我菰安郡,也是因為我菰安郡權位太重。本王本就已經打算好,要將菰安郡的軍政、稅務上交至國家。至於翼之的事……”菰親王淡淡回答“你敢說,這一切與你不無關係?試問這天下,有哪個男子,能接受自己的女人愛慕別的男人?又有哪個男子,能接受這出牆紅杏?”
我心中大怒,臉上的表情卻愈加恭謹隨和,笑道“天下自然有此等男子,別人不知,難道你菰親王也不知道嗎?”
菰親王注視我,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殺機,他冷冷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確嗎?”我咬咬牙,最終決心把心底裏曾經的那份思量說出來,臉上更是帶出了幾分嘲諷地說道“那個能接受自己的女人愛慕別的男人,能接受出牆紅杏的男子豈非就是菰親王您的親兄弟,先帝景昭帝?”
菰親王並不接口,隻冷冷盯著我看。我被他看得心底生毛,索性便豁出去了,說話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道“有人告訴我,說當年你同太後的關係非同一般,當今的皇上就是你的血脈。你想要扶持承哲當皇帝,那沒問題,可你為什麼卻要叫我當那個倒黴的替死鬼?你要我死,那行,我也絕不讓你好活,我非把這事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不可。你想我死,我就跟你鬧個一拍兩散,誰也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