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玲瓏和潔華已經被拖了下去，我又驚又怒，也不等他叫平身，騰一下站了起來，冷聲道“臣妾哪裏得罪皇上了？皇上非得要殺雞儆猴，拿我二個奴才出氣？”
他冷笑一聲，走近兩步，用手托起我的下顎，指間輕輕摩挲著我臉上的肌膚，聲音溫和無比“飛雪為何覺得這二個奴才是因為你得罪了朕而受罰的？”
我亦笑，甜甜問道“難道不是因為飛雪得罪了皇上嗎？啊，那麼我知道了，她們定是學了綠鬢那樣擅闖了別人的內殿，還學了惡人先告狀，惹得皇上不高興了。”
承哲微微一皺眉，遲疑片刻，見我眼中已然泛出委屈的淚水，才向著站在門外的吉祥喝道“去，把那玲瓏和潔華那兩個奴才傳進來。”
隻一會，玲瓏和潔華便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她們匍伏於地上，渾身發抖，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月光從窗外漏了進來，照在承哲身上，延出了一個森黑如魔的倒影，那黑影直直籠罩在玲瓏和潔華身上，讓我幾乎看不清她們惶恐的年輕臉龐。
承哲慢吞吞地走近她們兩人身邊，陰森桀驁的表情突然斂起，轉而漾開一個燦若陽光的笑容，隻是，那森黑的倒影卻仍是籠罩於兩人身上，他伸手將兩人扶起，溫柔地開口“朕希望你們是盡心盡力服侍主子的。”
玲瓏和潔華顫聲回答道“是！”
承哲笑了笑，聲音更是放柔了幾分，帶著些許誘惑和蠱惑“那麼，你們跟朕說說那天晚上的事，就是……綠鬢闖宮那天晚上的事，朕知道你們一向對朕忠心，必然會對朕講真話的。”
玲瓏平靜了下來，跪於地上答道“那天晚上，奴婢的確出去燒了些紙錢。奴婢知道宮中規矩，不許私燒紙錢，還請皇上恕罪。”
“私燒紙錢？燒給誰？”承哲似笑非笑地問道“給誰？就你一個人？你家主子沒陪你一塊兒去？”
玲瓏答道“紙錢是……是給皇後娘娘。就奴婢一個去了。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請靈香和門口當值的侍衛來一問。”
我神色稍定，低頭喃喃道“皇上，皇後和我之間仍是有些情份的，而且當日皇後曾向我托嗣，我自覺沒有做好，所以，我才讓玲瓏幫我去燒些紙錢。我並不知道這會讓皇上生氣。”說著跪了下來，帶著些許委屈和不甘，輕聲道“臣妾擅做主張，違反宮規，還請皇上責罰。”
承哲臉上雖是不動聲色，眸色卻更加沉鬱，仿佛所思甚深，他半眯著眼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將臉一沉，冷冷道“你還知道宮規嗎？”
我雖低頭跪在那兒，卻仍是能感受到他冰冷的目光，不禁渾身寒毛倒豎，袖中緊握的雙手竟生出一層小疙瘩來，一顆心更是急促亂跳，那感覺就好似林中的小獸遇上天敵般，是一種純粹的畏懼，本能的想要逃離。
森冷的夜風，從開著的殿門內吹了進來，將兩排燈燭吹得突暗突明，重重的帷幕隨著風吹而張牙舞爪的顫拂著，仿佛隨時隨地都會纏上我的脖頸，休了我的小命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吉祥小心的聲音道“稟皇上，奴才未曾在殿中搜到與這塊破布一樣的宮衣。”
承哲嗯了一聲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沉吟了片刻，淡淡問道“飛雪，朕記得你既會遊泳，又會爬樹，對嗎？”
我低頭答道“是！”
他頓了頓，突爾將聲音放柔“朕隻問你一遍，那天晚上，出去的人，真的是玲瓏？”
我猛然抬頭，迎著他那直射入人心的犀利目光，大聲道“是，是我讓玲瓏出去了。皇上，這倒底是怎麼了？我知道皇上不喜歡皇後，所以才偷偷讓玲瓏去燒些紙錢，這也是情理中的事，皇上從前絕不會因此而責怪我。”
我如此麵紅耳赤的惱怒模樣倒令他笑了起來，他伸手將我扶了起來，輕輕握著我的手道“你說的沒錯，朕絕不會因此而責怪你……”隨即，他麵色一沉，輕緩握著我的手突然生出無窮之力來，十根手指似冰冷鐵箍一樣，狠狠嵌進我手腕的肌膚當中他那如玉的麵孔在一瞬間猙獰得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朕知道你自持聰明，總喜歡玩些自作聰明的小把戲。朕也知道你總會把朕的告誡當成耳邊風！還有，朕最恨的就是你這幅麵上恭敬，可是骨子裏卻仍是不顧一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