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來,笑著把我重新按在床上道“不過是頑笑,倒惹得你傷心,原是朕的錯。”

我靠在他身上,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徑直劃過腮邊滴落在他明黃的寢衣上,喉嚨之間,更是哽咽地說不出話來“皇上這句頑笑,卻讓飛雪無地自容。”

他輕笑一聲,一手托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臉抬起來,拇指滑過我腮邊的淚珠柔聲道“好了,好了,是朕的錯,別傷心了,成嗎?”

我想起憶柳說過,我傷心的時候,那雙含淚帶愁的眸子,像梨嫣像得令人發怵,當下,更讓自己把哀傷淒苦渲染到眸子裏,癡癡地望著他,也不說話,隻是一個勁的流淚。

承哲有些怔怔地望著我,突然之間便已情動,他伸出雙臂,將我緊緊擁住,然後翻身把我按到床上,急切而又深刻的吻著我的唇,我的眼。我眼中蓄滿的淚水,一滴接一滴地滑到唇邊,他輕輕吮吸著那淚水,慢慢抬起頭來,用雙手捧著我的臉,注視著我悲傷的雙眸,溫柔地說道“別哭,是朕的錯,朕不該說這樣的話。”

我哇一聲,哭出聲來,把麵頰貼在他胸口,雙手緊緊的環抱著他的腰,哭道“飛雪如今跟姊姊已經生分,若是連皇上都不對我疼惜,那我還不如早早死了的好。也好叫皇上以後還能念著飛雪的半分好。”

聽我提及個“死”,他渾身掠過了一陣顫栗,伸出食指壓在我的唇上道“朕不許你再提這個字。”

說著,他重新擁我入懷,細細的吻著我,當下一夜溫存不在話下。

第二日醒來,便見玲瓏坐在我床前,隻是垂淚。

我忙坐起來,問道“怎麼,誰又欺負你了?”

玲瓏緩緩抬起頭來,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流下,她悲聲說道“玲瓏本是下賤之人,二姐何苦為了我而委曲自己?糟蹋自己?玲瓏尤自記得二姐為了不在侍寢而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可如今,為了我卻……”說著,便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我笑了笑問道“你叫我叫什麼的?”

她怔了怔道“二姐!”

我笑道“這不就是了,我是你姐姐。你若是下賤之人,我豈非也是下賤之人?”隨即,我悲涼的歎了口氣道“皇上是個怎麼樣的人,你又怎麼會不知道?你若真以為,我那種小計量可以瞞過他的眼睛,那就錯了。我昨日想辦法將他留住,其實並不是保護為了你,而是為了保護我自己。他若認為我是設計將他留下,起了爭寵之心,心裏多半會得意開心得很,也就不會對我向他耍心計而生氣。我心裏如今清楚的很,我若是再一味的墨守成規,再一味的守身如玉,隻怕是撐不下去。”

玲瓏仍是眼淚盈眶,哆嗦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時,靈香在外麵傳報,說是綠鬢來了,我向玲瓏使了個眼色,她急忙拭幹了眼淚,替我穿戴起來。

等我打扮好出去,綠鬢已是等了好一會,她一見我,便立時笑嘻嘻的上前行禮道“奴婢是來傳皇上詣旨的,晉席充容為庶三品婕妤。”

我怔仲地站著,隻覺得這晉封來得甚快,隻到玲瓏推了我一把,這才跪下行禮謝恩。綠鬢抿嘴一笑,上前將我扶起,嬌聲道“席婕妤請起!按理,這晉封的事,如今該由淑貴妃來告之婕妤,但皇上心係婕妤,知道婕妤昨兒個受了委屈,所以一早便讓奴婢來給婕妤報喜。”

我滿臉堆笑,連聲謝過,又著玲瓏取了金裸子來謝謝綠鬢。綠鬢笑咪咪地收了,隨後仔細在我臉上端詳一會兒,笑道“好叫婕妤知道,昨兒個袁才人沒了。”

我大吃一驚,問道“不過隻是掌嘴三十,怎麼就……”

綠鬢眼中有一凶光閃過,臉上卻是笑容滿麵“袁才人受罰之後,並不思過,竟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子。她也不看看自己是誰,又當這兒是哪裏?她想死,哪會有人攔著?”說著,斜眈了我一眼,吃吃笑道“但求下回婕妤對自己下手可莫要這麼重,可把咱們皇上給心疼的!”

我心下甚是難過,低頭沉默不語,那袁才人雖然打了玲瓏,但罪不至死,如今她有這個下場,還不是為我所害,細想起來,為我而死的人,還算少嗎?

綠鬢見我臉上有戚戚之色,不以為然地說道“如今皇上新納的妃嬪,哪一個不是有功功臣家裏的女子?若人人自持家有功臣,不把皇上放在眼裏,那還了得?皇上說了,若她們肯修心養性,和睦相處,那自然會給她們該給的位份。但若是誰想在這後宮當中掀風起浪的,那麼,如同袁才人一樣的歸屬又有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