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貴妃輕漠一笑,似大有不以為然之色“本宮向來不愛多管閑事,也稱不上是獨撐大局。”她看了我一眼,複又曼聲道“不過,本宮還是要多謝謝妹妹的關心。但不知妹妹想要叫本宮幫的小忙到底所謂何事?”

“娘娘進宮已久,隻怕久未共享天倫之樂,花晨鬥膽想請娘娘出麵,舉辦家宴。”

淑貴妃驀地抬眸,目光似流水般清清淺淺劃過我臉龐“妹妹如今的心思愈發叫人猜不透了。”

我籲一口氣問道“娘娘與惠妃娘娘相處已久,可曾知道惠妃娘娘的武功高強?”

淑貴妃搖頭道“本宮隻記得惠妃一向嬌弱。”

我笑道“方宗正也是如是認為。但花晨卻是親自領教過惠妃娘娘武功。”

淑貴妃略略遲疑,問道“妹妹指的可當日皇上詐死一事?當時惠妃指正是妹妹殺了皇上,而妹妹又指正是惠妃殺了皇上。但事實證明,其實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回事,而是皇上為了讓藍言軒請君入甕而設下的圈套,故而本宮一直以為,妹妹和惠妃的這翻互相指證,仍是出於皇上授意。”

彼時秋風陣陣,景仁宮庭院裏開得香馥如雲的桂花,發出陣陣醉人的甜香,薰得整個內殿也是花香襲人。我深吸了一口這清香的空氣,徐徐道“花晨已經向娘娘說過,花晨的醫術並不比薛神醫差,所以,皇上將如何布置他詐死的重任交給了花晨。當時,花晨在綠鬢她們的護圍下,小心的替皇上施針,而此時,衝過來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意欲殺我。這個人,就是惠妃,而她這麼做,絕對沒有出自皇上的授意。”

淑貴妃靜靜的聽著,眼睛出神地望著窗外那幾株蔥鬱的桂花,聽我說完,也隻是淡淡一笑,仿佛事不關己般說道“如此說來,惠妃妹妹果然武功高強。”

我正色望於她,認真說道“娘娘莫非忘了,太後殿審妹妹與惠妃之時,方宗正方大人可是竭力為惠妃喊冤,直說惠妃不會武功的。”

淑貴妃終於有些意動,她沉吟著又著意看了我一眼,目光溫和寧靜卻也是充滿睿智“看來妹妹對於此事仍是耿耿於懷,隻是妹妹身為充容,身份地位都無法接觸外臣,所以,妹妹就想讓本宮設法舉辦一個家宴。隻是,本宮知道皇上一向對妹妹憐愛有加,既然妹妹有此疑惑,為何不向皇上明言,卻要通過本宮這樣曲折行事?”

我沉默須臾,神色肅峻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淑貴妃聽得此話,目光已不複剛才是清冷淡泊,她微微收斂笑容,彼有些意外地說道“看來,妹妹的誌向倒也不小啊。”

我沉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現下有人意欲要花晨的小命,花晨雖然命賤,卻總也不甘心就這麼被人踐踏於腳下。”

淑貴妃靜默一晌,淺淺笑道“也難怪妹妹成為他人的眼中之釘,妹妹的位份雖然隻是充容,但這宮裏誰不知道,皇上心裏真正喜愛妹妹。當日藍賊叛亂之時,妹妹掌摑德妃,舉刀相脅皇後,如此忤逆大罪,卻仍得皇上全力庇護。皇後和德妃不是沒有上本奏求皇上處死妹妹,皇上卻道,這是他和你共同設下的計謀,皇上說你功大於過,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護你周全。本宮自知沒有妹妹這般討皇上歡心,妹妹無論如何任性胡鬧,皇上也會庇護於你,但若是在本宮舉辦的家宴之上,出是什麼差錯,隻怕本宮擔待不起。”

我深吸一口氣,忽然溫婉一笑道“花晨不過是想通過這場家宴看看方宗正如何解釋惠妃會武功一事。若是解釋得通,項莊的劍,自然無法指向沛公,那麼娘娘權當慰藉諸妃經久不見親人的思念之情。”

淑貴妃目中有精光一閃,隨即淡淡笑道“但若是解釋不通呢?”

我盈盈起身,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這下饒是她的涵養功夫再怎麼了得也不禁驚呼出聲“這怎麼可能?”

我冷笑道“若非如此,怎生解釋她武功高強,而方宗正卻完全不知一事?若非如此,怎生解釋她會聯合賢妃來陷害娘娘?”

淑貴妃一時間靜默不語,整個殿內裏陷入一片壓抑的靜謐中。半響,淑貴妃抬眸看了我一眼,靜靜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宮要與家父好生商議,你且先行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