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萍此時已是氣極,忿忿道“既然如此,不如請充容作個證人,也好到皇上麵前去告她們的禦狀。”
“告禦狀?”我輕嘲地笑了“好雲萍,你且告訴我,證據呢?證據在哪兒?你以為皇上會單憑我席花晨一句話就將兩位娘娘打入天牢嗎?怕隻怕,這禦狀一告,你家的主子非但沒有洗清冤曲,反而冤上加冤,直令皇上誤會她這是在剪除宮中阻擋她入主中宮的力量呢。還有,你也別指望上演小產這麼一幕,皇上身邊的禦醫也不是吃素的,舒婕妤就是自作聰明演了這麼一場,被皇上身邊的禦醫識破,雖然沒有被降罪,但是,你看看她現在的下場,失去了寵愛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鍾南宮內,再加上宮裏奴才的踩低奉高,她現在真正是生不如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可怎麼辦才好?”雲萍急得眼睛都紅了。
淑貴妃驀然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起來,聲音清脆“萍兒,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怎麼總是這麼沉不住氣?你要知道,席妹妹今日的所做所為決定不會是無的放矢。”說著,她用她那雙莫名幽邃的黑眸掃了我一眼,緩緩道“席妹妹,你非要將本宮拖入這趟混水當中,到底意欲如何?”
我神色嚴肅,起身向淑貴妃盈盈斂衽,一躬及地“娘娘,非是花晨要將您拖入這趟混水當中,實則是您早已身陷其中。其實,花晨跟娘娘一樣,並不願意攪入宮中的是非當中,所以,寧可選擇住在乾西館裏,也不願意再入霅溪館中。隻可惜,就算我席花晨再怎麼忍讓避退,依然仍是別人的眼中之釘,在她們的算計中,非但是要你淑貴妃的性命,還想要我席花晨這條小命。我絕對不甘閉目等死,相信娘娘也不甘就此被人算計。以花晨一人之力,力小微薄,是斷斷阻擋不了眼前的驚濤駭浪,而娘娘卻與花晨不同,娘娘的父親乃是當今的右相大人,花晨唯有依附與貴妃娘娘,方能避開這一次的滔天大禍。因此,花晨鬥膽,想請娘娘幫我一個小忙。”
淑貴妃抿緊雙唇,靜靜地聽著,沉吟之中,別有一種寧靜高華的氣度。“本宮唐突地問妹妹一句,若是本宮不肯幫妹妹這個小忙,席妹妹又意欲如何?”
我淡淡地說道“皇上一向知道花晨的醫術比擬薛神醫。”
淑貴妃端坐的姿勢突然有些僵硬,她伸出白玉一般的纖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胸前的黑發,眼眸閃動之後,突然微微一笑道“但不知,本宮幫了妹妹這個小忙之後,妹妹打算如何處理本宮假孕一事?”
我安然答道“娘娘若是幫了花晨這個小忙,假孕一事,自然已經迎刃而解。”
淑貴妃點了點頭,神色雖然仍是平靜,可是已然帶上了隱隱地雷霆之勢“本宮就暫且相信你這一次。你說的沒錯,本宮是絕對不甘被人算計的。無論這個人是出於什麼目的,所以,本宮希望你明白,事情若是如你所說那樣迎刃而解,自然是皆大歡喜。但不過是一個更深的陷井,本宮也絕對不怕。相信既然皇上知道你的醫術比擬薛神醫,那麼,皇上也一定會相信本宮假孕一事,是你席花晨下的手。所以……”她笑了起來,一雙晶瑩的美眸幽深莫測“本宮希望,你席花晨會是本宮的朋友,而不是前來算計本宮的敵人。”
我點點頭,懇切地說道“娘娘但請放心,我席花晨隻會是您的朋友,而不會是您的敵人。”
淑貴妃笑了笑,安靜端坐,仿佛方才我跟她提及假孕一事,已是時過境遷一般。我注目於她,突然對她的氣度欽佩得五體投地,她們一後四妃同時進的宮,如今,雷馨已死,皇後將廢,而惠妃則真假難辯。我在宮裏經曆過這麼多的是是非非,卻從來沒有她的身影,唯一的一次,也不過是綠鬢裝鬼,她替承哲打掩護的那次,由此看出,承哲待她,是對其他妃子並不相同的。她並沒有姊姊的美麗,沒有皇後的華貴,沒有德妃的嬌憨,也沒有惠妃的柔順,但她身上的那股子寧和雅致端莊貞靜的氣度,卻是後宮之中,誰也不能比擬的。
然,我很清楚,她是隱藏了鋒芒的,當時風頭正健的銀衣在舒心一事上不是不想利用她,卻被她輕易化解,若說後宮女子有哪一位是令我敬佩的,便是眼前這位淑貴妃了。
許是見我癡癡地望她,淑貴妃臉上有了些許紅暈,輕笑道“席妹妹這麼盯著本宮盯,莫非,還在替本宮望聞問切?”
我輕歎道“如今宮中,唯有娘娘一人在獨撐大局,娘娘萬事要小心才是,萬萬不可輕易再信他人之言,更不可讓你雲萍離開你身邊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