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一聲,驚慌失措的雲萍不小心將桌上的茶盅碰落於地,她“呀”地一聲驚叫,一張俏臉瞬間變得蒼白無比。而淑貴妃卻是宛如泥塑木雕一般站在那兒佇立不語。

此時殿外風雨更甚,絲絲秋風冷雨從半開的殿門中吹入,隻吹得殿中內的殘燈飄曳晦暗,重重的暗影將殿內的每個人都包圍起來。

“果然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淑貴妃的聲音終於決然地撕破這一片陰暗,帶著碎金裂玉的萬鈞之勢,淡淡道“雲萍,張大人,你們無需要害怕,也無需要替本宮擔憂。既然今天席充容來到本宮這個景仁宮,就說明在她心中早有解決的方法,我們不妨靜下心來,洗耳恭聽。”

我靜靜佇立在淑貴妃的麵前,眼前的她,看似依舊雲淡風清,但她身上有一些我所熟悉的東西正在慢慢滋長,有一股叫做仇恨和憤怒力量,使她的眼中褪去了最後一抹清冷。

“席妹妹有何高見不妨明言。”淑貴妃的聲音依然清婉溫潤。

我微微挑眉,望著已經嚇得慘無人色的雲萍笑道“張大人受驚過堪,雲萍姑娘為什麼不先送張大人出去?”我並不擔心這個張大人回去之後會亂說,既然他是淑貴妃娘家挑選過來的人,那麼雲萍當然可以拿捏得住他。

淑貴妃向雲萍點點頭,雲萍這才帶了張大人出去,隻一會兒,又匆匆回來。

我等她站穩之後,才低聲問道“娘娘最近可曾吃過別人送來的食物、藥品,又或者有沒有突然暈厥過?”

淑貴妃微微咬唇,本就氣血不足的麵色蒼白得好似一張上好的宣紙“不錯,一個多月前,本宮的確曾經暈厥過。”

“請問當時有何人在場?”

“當時惠妃和賢妃皆在場!”

我歎了口氣,輕聲問雲萍道“雲萍,你家主子暈倒之後,你是否曾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服侍在她身邊?”

雲萍一頭一臉的冷汗,慘白著臉色道“當時主子她無故暈倒,惠妃娘娘和賢妃娘娘都嚇了一跳,是兩位娘娘親自扶主子進內殿。奴婢也是立即叫了小宮女去太醫院請人。惠妃與主子一向情深,她見怎麼叫了主子都沒反應,當即就急了,命令奴婢親自去請皇上過來。”

“也就是說,從你去請皇上,到皇上以及張太醫來的那一段時間裏,你家主子是單獨跟惠妃以及賢妃相處的,對嗎?”

雲萍對上我神色異常嚴肅的臉龐,驚疑不定地說道“是的,可是……可是從前惠妃喜歡與主子談天,也經常將奴婢和她自己身邊的宮女遣開,她單獨和主子相處也不是一次二次了。”

淑貴妃靜靜諦聽著我和雲萍的問答,此時接口道“雲萍並沒有說錯。我們四妃乃是同一日進宮,原先的賢妃雷馨與德妃素來親近,又多在跟皇後娘娘麵前走動。而惠妃妹妹卻喜歡跟本宮親近,她為人謙和,一向不願爭寵,皇上翻其綠牌,她總有那麼幾次是稱病不接的。漸漸地,皇上對她的這麼心思也就淡了下來。故此,四妃之中,雖然惠妃妹妹不是甚得帝心,但本宮憐她謙遜,賢惠,也喜歡跟她相處。至於我們單獨在一起說話,那也是有的,惠妃妹妹向本宮推心置腹,姊妹之間的那些話語,確實不方便當著下人的麵說。”

我微微綻出一道冷笑,喋喋笑道“推心置腹?娘娘可知,人心,乃是這世上最難以捉摸的東西。昨日的推心置腹,就是今日的殺人利器。若是娘娘不信,那花晨就鬥膽問娘娘一句,娘娘的這個偽喜脈是否就是暈厥那天由太醫院某位大人把出來的?深受娘娘信任的那位張大人,是否是在知道娘娘有孕之後,才接手娘娘的脈案的?。”

淑貴妃那濃密的眼睫低垂著,遮掩住了眼中的所有情緒,雲萍卻驚叫道“充容如何得知?”

“席妹妹是在暗指如今本宮身上的禍事,是暈厥當日,惠妃在本宮身上埋下的嗎?”淑貴妃的聲音並不冰冷,隻是幽黑的眸子中,似有什麼東西閃過。

我笑得倔強,眼圈卻不由得紅了“所以花晨才會說人心,是這世人最難以捉摸的東西。娘娘隻知道惠妃與你親近,卻不知,惠妃真正親近的人卻是賢妃。”

淑貴妃的眼中突然射出凜然光芒,她淡淡道“妹妹的意思是說,本宮這次的事件,是她們二人共同串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