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孟憶柳過來拍拍我的臉笑道“你可真像一隻張牙舞抓的小野貓,不,是一隻上跳下竄的野猴子。”
我頓時怒羞成怒,死命去抓她的癢,她笑著拚命躲,正在我們倆人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卻聽到了門口一陣輕笑,緊接著,便聽到了綠鬢含笑的聲音“哎呀呀,我的好充容,我的孟美人,你們倆位這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為了爭今兒個晚上禦膳房做的那個茶果子才倒在地上打起來的?”
那陣輕笑,我——無法形容,因為我不相信世界竟然有如此好聽的笑聲,它令到我渾身一震,令到我的心怦怦亂跳。我又驚又急,連忙跳了起來,可是,我這一跳,“呯”的一下,頭就撞到桌子上去了,“恍當”一下,桌上的茶盞就掉了下來。緊接著“嘩啦啦”一聲,身後的那個花架被我的身子撞倒了,整盆花連花帶泥掉在了地上,連累到急急忙忙過來扶我的玲瓏“啪”的一下子摔在了我的身上。
這還不算什麼,在我死命想要站起來的時候,我順手抓住了飄著的那個幔簾,然後就聽得“嘩……”整幅幔簾連帶著橫掛著的布幔全都被我扯了下來,一屋子的灰,沒頭沒腦的掉了下來,把我嗆得連眼淚都咳了出來。
綠鬢傻眼了,孟憶柳傻眼,玲瓏傻眼了,我也傻眼了。
半晌,我聽到笑聲的主人在問道“這個……滿臉是灰的,隻露出眼睛的,可是席充容?”
我又驚又慌又羞又愧,猛然抬頭向綠鬢那兒看去,這一看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呼,頓時癡怔當場。
卻見綠鬢身邊站了位俏生生的女子,她身穿著鵝黃綢襖宮裝,身披純白色的狐皮大衣,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除了服飾打扮之外,眼、眉、鼻、唇、胖,瘦、高、矮竟然跟當初的梨嫣沒有一處不像,隻除了她兩頰之上略有數粒毫不起眼的雀斑之外,她宛然便是那梨嫣複活。
見到她如此的美麗,我頓生愧疚之情和形穢之心,那女子也顯然注意到了我的尷尬和羞愧,她淺笑嫣然,上前幾步走到我們麵前道“我是庶三品婕妤舒心,早就聽過孟美人和席充容的大名,一直想來拜訪你們,隻是皇上一直不許,直到今天才得空過來!還請兩位妹妹見諒。”
舒婕妤那身宮裝不過是最簡單的式樣,可她腰間那道絲絛係著的一塊玉佩和一個香囊卻令到我禁不住動容。那碧玉晶瑩剔透,渾然天成,分明便並蒂蓮之形。隻不過,當初我和梨嫣的那兩塊玉佩可拆可並,拆開便是兩塊,是單支的蓮,並在一起,方是並蒂蓮家之形。而舒婕妤腰間那一枚,整塊便是一支並蒂蓮。至於那個香囊,那個香囊裏散發的味道,卻是我熟悉之極,也曾經厭惡之極的。
我費力地從她腰間的那塊玉佩上移開目光,同時注意到她略帶著譏誚的輕笑和放鬆的神情。
“舒婕妤到我這冷宮來,所為何事?”她不是梨嫣,我不喜歡她,而孟憶柳顯然也不喜歡她。
“我久聞孟美和席充容二位與宮中的其他姊妹並不相同,今日一見,果然傳言非虛……”她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所說的言語也似褒似貶。
這時,前兩天姊姊硬送我的那個小宮女香蓮恭敬地送上了茶茗。本來玲瓏是不允許她進館內,隻讓她在西廂呆著,做些掃地、挑水、跑腿的粗活。隻是,乾西館日子清苦,又是個人神不問的地兒,比不得姊姊那裏富貴,故此,她見了紅極一時的舒婕妤竟起了攀附之心,也不顧禮儀,徑直端了茶進來,笑嘻嘻地行了個禮道“奴婢今日早上便聽到喜鵲唧唧喳喳得叫得歡喜,料定今日必遇貴人,沒想到竟然是舒婕妤來了。也管奴婢眼拙,先前遠遠地望著舒婕妤,竟沒認出來,還以為是天上九天的仙女下凡了呢。”
玲瓏又急又惱,臉色都發了青,輕聲道“在座的主子都還沒開口,偏你這奴才這麼多話,還不趕緊退下,沒得讓舒婕妤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