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求活(2 / 2)

……千千萬萬個翼之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向我重重的壓來,當時他對我的情意,我還是漫不在意,我還是猶猶豫豫,我還是半推半就,可此刻追憶起來,他對我的所有的柔情蜜意卻是那麼的刻骨銘心驚心動魄。

成串成串的淚珠從我的臉頰之上,滑落到我緊緊抓住的被麵上,然後迅速被被麵吸收幹淨,玲瓏帶來的這個消息令我的心碎成千片萬片。哦,翼之,翼之,我們真傻!我們真可憐!!我們信錯了人,我們用錯了情!如果當初我們可以放棄堅持自己的所謂的原則,如果當初我們可以放棄自己心中的那一片堅守,如果當初我們可以冷漠地無視著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那麼今時今日,我們是否可以幸福地相擁在一起?

窗外的北風突然大了起來,帶著尖銳的聲音,猛地推開微敞的小窗,皚皚的白雪迎麵撲到了我的臉上。我的喉嚨仿佛是被這風雪凍住了,冰冰冷冷的疼痛,無法開口說上一句。

我跪在床上,半個身子伏在被子裏,眼淚一絲絲的滑下,蘊濕厚厚的綿被。

頭頂上,玲瓏的聲音還在響起“小王爺知道姑娘性子倔,怕姑娘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就說,若姑娘真的狠心離他而去,那麼就算上窮落碧下黃泉,他都要去尋姑娘。”

時間一點點地消逝,像是這殿內被熱氣烘散了雪花,再無一點聲息。與他相識數年的歲月如同一陣揮手袖底風,在繁花落盡之後,隻餘幽幽一縷香,而我和他之情的這份感情幾翻漂泊幾翻沉浮幾翻滄桑,剩下的卻隻是一片誰也看不到的濃重迷茫。

“姑娘,既有勇氣求死,為何卻沒有勇氣求生?”玲瓏哽咽著聲音再次問我。

一陣陣的悲絕洶湧澎湃地湧翻上心頭,像是大海裏最強勁的風暴一樣,襲擊著我的心,我的眼睛痛的酸澀的苦,仿佛又要滴下血淚一般。“他,希望我從了皇上嗎??”聲音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變調變得厲害。

“小王爺隻是希望姑娘活下去!活著,才有希望啊!”

眼角又有濕熱的液休順著冰冷的臉頰流下來,被風一吹,那麼冷那麼冷,仿佛已經變成了冰粒。我咬著牙,一點點的直起身子,抬起頭直愣愣地看進玲瓏悲傷的眼中,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好!他讓我活,我便活!”

說著,我一寸寸的轉過身,望著窗外雪影朦朧中的玉宇瓊樓,那連綿宮簷織成一片的庭院深深,看上去是多麼的猙獰可怖,就像是一隻隻閉眼假寐的惡魔,正等著我自投羅網至它們的血腥巨口中去。

我拉著玲瓏的手,似宣誓一般用盡全力說道“好。隻為這一句,我便會活下去。活下去,哪怕會失去我僅剩的尊嚴;活下去,哪怕至此要掙紮在波瀾詭譎的宮闈爭鬥中;活下去,哪怕最終變得不擇手段麻木殘忍。我隻為他這一句,隻為他這一句!”

玲瓏眼眶發紅,從桌上捧了藥給我道“姑娘,喝藥了!”

我從她手中接過藥,“咕東”一口,仰天吞下,玲瓏突然之間“哇”得一聲,放聲哭了出來。

被菰親王強行押回宮,她沒這樣哭過;我被皇後、德妃、銀衣等人虐待,她沒這樣哭過;我一心求死,奄奄一息之時,她沒這樣哭過;我中箭暈迷,命懸一線,她沒這樣哭過。如今,我這一口藥和淚仰天吞下,唯為求生,她卻再也無法忍受,哭出聲來。

“姑娘,姑娘!當初你若是跟了小王爺回菰安郡多好?為什麼,你們要把自己弄得這麼苦?”

是呀,當初我若是跟了他回菰安郡多好?為什麼我們要把自己弄得這麼苦?倘若我真已經跟他回到菰安郡,想必我們和承哲之間也不會便不會有現在這種撕心裂肺,鮮血淋漓的背叛、辜負、欺騙和背棄。我和姊姊之間也不會有現在這般痛徹心斐,傷心無助的猜忌、懷疑、利用和傷害。

可是現在,現在既然我要重新活下去,那麼從前種種愚蠢的過錯,我已經不願意再犯。於是,這整整一夜,我轉輾反側,都在反複的推敲著痛楚的過往和活下去的辦法。當東方開始發白的時候,我的眼睛裏不再有悲傷的東西,而是被一種堅定和希望所取代了。

我告訴我自己,至此,活下去,為他,為我,不再為了其他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