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大是尷尬,既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皇後見我如此神態,不由輕笑一聲道“本宮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妹妹好像跟靜柔夫人關係特別好吧。聽說,本宮大婚之時,妹妹曾經有一度還住在靜柔夫人的宮裏過。又聽說,當時妹妹衝撞賢妃,是靜柔夫人拚死保全妹妹。可見妹妹跟她的友誼,當真是深厚非常啊。”
我努力抑住突然加速跳動的心髒,淡笑道“皇後有所不知,皇上當初因為大婚,不能陪著靜柔夫人,所以才將尚是尚儀的花晨指派給她,服侍她。而先前靜柔夫人拚死保全花晨,那也是因為靜柔夫人知道臣妾跟皇上自小兄妹情深,如若我因她而受了傷,她不好跟皇上交代。”
皇後含笑望著我,並不接話,一時之間,空氣之中一片沉寂。我心中一動,話音一轉,悠淡道“靜柔夫人關切花晨本是出自好意,可惜,卻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說的幾近不堪。最最好笑的,是說我自小跟她相親,這可果然有趣得緊了。其實細細去想,此等謠言自然不攻而破,這原冷府中的老人,例如孟美人、阿喜姑姑,包括靜柔夫人身邊的宛容,還有死去的張大娘,她們有哪一個不識得我?”
皇後側頭看了我一眼,似是了然於胸的模樣,淡淡笑道“這麼說妹妹在宮中聽到了一些不堪的謠言?是什麼謠言?為何本宮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呢?”
我輕輕端起茶盞,抿嘴吃了一口,眼波劃過她身後微微簾動水晶長簾,長簾之後依希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於是,我很快地皺眉堵氣道“皇後是尊貴之人,這些子混帳話,當然傳不到皇後耳朵裏。若叫我說,我倒是死也想不明白這謠言其中的道理。難道是因為皇上太後疼我,她們是在咒我是個死人麼?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了,我爹,我娘,還有一幹子自小親厚的人都還在京城呢,怎麼就有人非要說我不是席花晨?這兩廂裏一對質,不就什麼都明了了嘛!更何況,我若當真對於皇上來說隻不過是個陌生人,這天大地大的,皇上和太後為什麼非要將我接過宮中?若說皇上心儀花晨,存心將花晨留在宮中,那就更加說不通了,必竟……”我拖長了聲音凝睇著皇上,臉上不由含羞得滿麵緋紅“花晨進宮數月,又日日與皇上相對,如今還是處子這身呢!”
皇後溫潤而笑,惟見發間那枝展翅金鳳的釵頭珍珠正顫抖得厲害“說起來,本宮也當真好奇。皇上對妹妹隻有兄妹之情,那為何還要將妹妹收入宮中呢?且本宮發現,妹妹的容貌跟靜柔夫人有幾分相似之處呢。”
我麵露委屈憤恨哀戚之色,慢慢低下頭去,不停地轉動著手上那精致的茶盞,愈想自己如今的處境,心中不禁愈感哀怨,我勉強將盈掛於睫毛之上的淚珠忍了下去,屏氣道“翼安王拒婚,花晨遭此羞辱痛不欲生,皇上將臣妾收入宮中,正是為了挽救臣妾的名譽。皇上……實乃真君子也!臣妾倒並不覺得跟靜柔夫人相似,臣妾打小跟死去的翼安王妃冷雪交好,太後倒是一直誇獎臣妾的容貌跟冷雪長得相似呢。皇上如此待臣妾,多半……多半也是因為見到臣妾,便會令他想到亡妹。”
皇後視線緊緊盯鎖住我的雙眸,半是凜然半是含笑地問道“哦,對了,本宮記得和妹妹在佛堂裏抄經書的時候,妹妹曾經隨身攜帶過一個香囊,味道怪好味的。如今怎麼不見妹妹帶著?”
我呼吸微微一窒,隨即悠閑地喝了一口茶,嫣然淺笑道“這香囊正是太後所賜,先前我倒總是帶著。隻是最近一段日子,我摔傷了,身體虛弱,就不太愛聞到這味兒,再後來,不知道何故竟是找遍了也找不到。”
“是嗎?”皇後的聲音略嫌生硬“原來這香囊竟是太後所賜。本宮聽聞當年太後清麗無雙,更兼會調香弄香,所以才得以寵絕後宮。適當的時候,本宮倒真應該向太後學學這調香弄香的本領。”
見我癡癡傻傻不明所以的樣子,皇後笑了笑“本宮聽皇上說妹妹這次受傷是因為跑起來的時候踩到了裙腳,這才摔到了腦袋。妹妹,你又魯莽了,不是?看來又得要罰你再抄千遍《女誡》了呀。”
一聽說又要抄女訓,我不由嚇了一跳,把頭搖得跟擺浪鼓一樣,苦著臉道“皇後娘娘,幹脆……幹脆你打臣妾一頓吧,爽爽氣氣的。若再讓臣妾抄千遍女訓,臣妾一定活不了了。”
皇後被我這憊懶無賴的樣子給氣笑了,搖頭道“妹妹,你這樣可不行。罷了,本宮今天就罰妹妹在這裏多喝幾盞這最頂極的恩施玉露,然後再跟本宮說說皇上年少時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