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置死地而後生(2 / 2)

可承哲本人,卻自我噴血那日之後再沒來看我。

所以,我現在,已經絕食、絕藥。

我要賭一把,我的賭本就是那日我未曾讓他說出的那個字。

盡管,我心裏非常清楚,我未曾讓他說出的那個字,其實是絲毫經不得風浪的。就像是這一次,隻僅僅於一根金針,他對我的這份情,就幾近崩潰,幾近放棄,幾近無視,幾近不顧。但,至少目前為止,這仍是我唯一所能依仗的賭注。

我的身體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當日頭部那一下,其實非常嚴重,調理不了幾天,又經曆了冷府老奴之事。這讓我在身心疲憊之下,傷勢更重,好得更慢了。

我常常頭痛欲裂,常常惡心欲吐,常常暈暈沉沉,我也知道這不是個好現象,以我的醫術,要治好我自己,也要費極大的心力。可,我別無選擇,我隻能這樣任由自己病著,不給自己治理。

唯有置死地而後生,方有一線生機,方有機會脫離苦海。

所以,隻要還有一線生機,我就絕不放棄,絕不!

第四日的傍晚時分,他終於來了。

那時,我依然坐在床上,將自己縮成一團,披散頭發,擁著棉被發著呆。頭發,是我故意不讓玲瓏給我梳起來的,隻為了這樣隨意披散著,更能襯出我的狼狽,消沉,虛弱。

他先是在我門口站了許久,然後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便端了碗藥,然後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飛雪!”他開了口,聲音堅決而沙啞“你該喝藥了!”

頭又痛了。

我用雙手抱住頭,整個人又暈,又冷,眼前一陣陣發黑。他來了,我的目的達到了,可我卻虛弱得連演戲的力氣都沒了。

“飛雪!”他的臉色瞬間轉為蒼白,他放下藥,猝然將我擁進懷中,顫栗著說“飛雪,你這麼任性,我該拿你怎麼辦?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他的聲音令我的心髒猛的一陣抽搐,於是,我便把自己更緊更小的縮了起來。仿佛唯有這樣,才能將自己好好保護起來一樣。

“飛雪!你在發抖,你全身都在發抖!!”他抬起頭來,痛楚地的盯著我,眼神裏是無邊無盡的淒楚和憐惜“你在怕我,是嗎?不,不,你別怕我。我不是惡魔,我不是故意……故意要傷害你!”他突然說不下去了。

我望著他,淚水突然瘋狂地奔流而出,但,猛然之間,我用力推開了他,拚命後退,緊縮在床頭上,此時的我,滿臉淚水狼藉,頭發零亂狼狽,就連思想都不受控製,於是,我就這樣喊了出來,不受控製,未經思考,沒經過任何算計地這樣喊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把你自己變成一個惡魔?為什麼,為什麼你在步步算計別人的同時,也在步步算計著我?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肯對我說,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卻又讓我獨自麵對那樣那個凶險之極的情況?為什麼你要將我逼得雙手染血?為什麼你要對我說出那樣殘忍的話來?是了,你是皇上,所以,你可以這麼做。可我告訴你,我受夠了,受夠了!!我……我……我這就去死,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說著,我任性的一推他,跳下床來,往梳妝櫃邊衝去,金針就放在櫃邊的藥箱裏,我狂亂地喊著“我死了,你就不用害怕我會將金針刺進你的心髒,我死了,也不用害怕有朝一日會看到姊姊的七巧玲瓏心肝和她那被挖出來的眼睛!”

說著,我毫不造作的翻開藥箱取出金針,我已經瘋了,我的所做所為,根本與我思想中算計的那種種情景完全兩樣。計劃中,我本該撲在他懷裏,柔聲告罪,小聲哭泣,溫順相迎,百般溫存。可我沒料到自己一見到他竟完全失控,竟然就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來。這完全破壞了我的計劃。

可是到了這一步,我已經控製不了我自己,我真的有種傷心欲絕的感覺,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由心而發,自自然然。有風撲麵而來,吹起了我的一頭長發,我渾身一個機靈,猛然驚醒,可是,此時此景,由不得我有半點猶豫,於是,我咬著牙舉起金針,狠狠往自己心髒插去。

就在金針將要抵達我胸口的一瞬間,他撲了上來,用手死死地抵住了我的胸口,整個金針頓時沒入了他的掌心。血,頓時順著他的掌心流了下來,我嚇糊塗了,怔怔地望著他那隻被金針刺穿了的鮮血淋漓手掌,咕咚一聲,再一次幹淨利落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