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覺得心頭分外沉重起來,而孟憶柳臉上雖帶著笑,神色卻極是複雜。
“繼續說!”
“你娘沉默一會兒道‘你說的事,我從來未曾忘記過。這些年來,每當我入夢之時,這些人的麵孔,就會一張張出現在我的睡夢中。可是,姐姐,如果說當時的你我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如果說當時的你我不得已必須要在吳越國的後宮大興腥風血雨,那麼,姐姐,到目前為止,一切也都應該夠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該放手的,就放手吧,我真的不願意再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孩子,繼續延續著當年你我的悲劇。更何況我的那兩個女兒還那樣年輕,我實在不想她們成為你那個野心的犧牲品和陪葬品。’太後聽了她的話,強壓著怒氣,冷冷問道‘你什麼意思?’你娘沉默良久,突然跪下,懇請道‘姐姐,把成仁堂和粲花堂解散了吧。你……你也跟我一起走,一起隱居吧!’”
“太後聽她這麼一說,頓時發起怒來,把茶盞都扔在了地上,著實嚇了我一跳。她一把扯下臉上的人皮,怒衝衝的指著自己的臉,對你娘說道‘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當年,你我是怎樣對天發的誓?告訴我,你我為什麼一定要進入皇宮?而你為什麼又甘願留在我身邊為奴為婢?告訴我,為什麼當年我們要聯手在後宮掀起如此可怕的腥風血雨?你再看看我的臉,你告訴我是誰,是誰把我害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說到這裏,太後深深吸了口氣,痛心疾首的說道‘當初那個一力承建起成仁堂和粲花堂,有著無比豪情壯誌和鐵血手腕的蕊月到哪兒去了?當初不斷開拓商機,苦心經營,有著謀定而動的細膩心思和萬丈雄心的蕊月到哪兒去了?我真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才僅僅過去十幾年,你竟然就變成了一個跟街頭那些膽小無知懦弱愚蠢的婦人一個樣子。’你娘聽了也不生氣,平靜的說道‘姐姐,當年我的豪情壯誌和鐵血手腕,是為了你;當年我的苦心經營和謀定而動是為了你。而今天,我勸你解散成仁堂和粲花堂也是為了你。你現在所做的事,簡直就是火中取栗,一旦被查出真相,你該曉得會有如何嚴重的後果!姐姐,你聽我一句,那個藍言軒絕對不是好人,你們的計劃就算真的成功了,將來,你也未必能鉗製得住他。’”
“太後氣呼呼的說‘什麼我們的計劃,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娘淡淡道‘這些年來,你和皇後鬥得難解難分。你安插進宮裏的那些個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唯有梨嫣,這些年來倒是一直聖寵不衰。’太後冷哼道‘你當然應該知道梨嫣聖寵不衰的原因是什麼。’你娘笑了笑道‘是。我知道。這些年來,皇上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你。梨嫣身上有幾分你的影子,所以,她到現在仍是聖寵不衰。就連那人……那人對她暗中也多有照拂。’太後冷笑道‘怎麼,到現在你還放不下他?你當知道,他的眼裏從來就沒有過你。’你娘歎了口氣道‘當年姐姐的容貌可謂傾城傾國,姐姐就向太陽一樣耀眼奪目,隻要有你出現的地方,任何女子都會失去光彩,失去顏色。所以,那人當年從來沒有看過我一眼,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太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流下了眼淚‘當年我有太陽一樣耀眼奪目容貌,可是現在呢?現在我的樣子就向來自地獄的夜叉一樣可怕,哈哈……隻怕他連看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吧!’你娘一聲不吭,隻上前輕輕抱住了夫人。過了良久,她方才放手,連退數步淡淡問道‘所以,姐姐,你就把當日的溶血絕命散交給梨嫣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