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含淚低喃著，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緊皺的眉頭“我對不起你，你為我那麼擔憂，而我卻在姊姊和在你之間，選擇了姊姊。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也是一種自私。因為我實在很害怕，我就這麼不顧一切地跟你走了，將來會活在無盡的痛苦和自責中。所以，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再勸我。就當我存心折磨你，就當我存心讓你日子不好過。可是翼之，我欠了你的這份情，將來總有還的時候，但若是姊姊出了什麼事，你讓我……讓我拿什麼去補救？”
“我不要你的還報，我隻要你的平安！”翼之的麵色有些蒼白，黑眸中不見往日的飛揚顧盼，唯有濃黑沉重“飛雪，你到底明不明白，如今朝廷君臣不和，權勢分裂。鍾家餘逆又逃居極北之地，虎視耽耽，邊境危極。幾家親王則擁兵自重，朝廷難以管製。朝廷眾臣均看姓藍的臉色行事，而皇上……從今日他與綠鬢交談選拔大內侍衛一事上，便可管窺一斑,可見全豹。他此後必將要大刀闊斧地對朝廷官員進行篩選，一定會大量提拔新臣。如此緊張的局勢，如此複雜的環境，你又是如此敏感的身份，若你繼續留在宮中，我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翼之，我們約好了的……”
“是！可那時候的我們，還以為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仍是蕭慕白！”翼之凝視著我，近乎痛心道“飛雪，他若還是他，你便是留下，我也放心，可現在不是這樣的……”
“不用再說了，無論他是否仍是他，可姊姊仍是我的姊姊，在她沒生之前，我死也不會走的！”我低低應道。
“花晨……花晨……你在哪兒呀！”姊姊的聲音由遠而近，已然帶上了惶恐的泣音。
“我在這兒！”我不忍不應，高聲叫了出來。
翼之臉色愈加陰沉，望向姊姊由遠而近的目光幾乎凝結成冰，待到姊姊走近，冷冷開口道“本王不就是拉著席尚儀說幾句話嗎？靜柔夫人你用得著哭哭啼啼滿皇宮找人的嗎？”
姊姊麵色蒼白，雙目通紅，全身都有些輕顫，她指著翼之無比蒼涼憤懣地說道“你不顧她的顏麵，拒絕了太後的賜婚，搞得人人都在嘲笑她。現在又突然反悔，說要帶她回去，你到底想怎麼樣？”
“當真好笑，被人人嘲笑又怎麼樣？她身上會多一塊肉還是少一塊肉？人家愛說就說，管他們做甚麼？”翼之淡漠地聲音，就算在陽光底下聽來，也帶著絕大的寒意和風暴的壓迫“倒是你這人奇怪得很，自己妹妹辛苦為你換來的自由，你毫不珍惜，在絲毫不知她是否尚在人間的情況下，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到有可能是害死她的人的懷中。現在本王不過是拉她出來說幾句話，你倒是哭得好像她已經被本王幹掉了一樣。請問靜柔夫人，你到底哭個什麼勁呀？”
“你……你……”姊姊被他氣得幾欲暈倒。
“翼之，你留點口德行不行？”我見姊姊又是傷心又是氣惱的樣子不禁心疼，出口埋怨道“你以為人人都能受得了你的牙尖嘴利的嗎？”
翼之衝我笑了笑，淡淡瞥了姊姊一眼，自由自語道“這般委曲求全，隱忍痛苦，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正引人厭憎，本王這拳頭當真癢得很哪……”
“姓展的！”我大喝一聲，就差沒一腳飛過去踢他“你說夠了沒有？”
翼之走近我身邊，突的伸手拉著我往回而走，以低不可聞的聲音道“既然你一定要如此堅持，那唯有我來承受誅般痛苦。隻是，你姊姊真的讓我很討厭！你們倆個都是同一個媽生的，長得也有幾分相似，你說你倆的性格怎麼就一個天，一個地呢？”
我有些怔仲，問道“姊姊性格溫柔，有何不好，這不是男人最喜歡的嗎？難道你天生犯賤，就喜歡被我又打又罵的？”
“得了吧，你姊姊那叫矯揉造作，虛情假意，真正讓人反胃。”翼之拿眼角描了一眼緊跟在我們後麵的姊姊，唇邊掠過一道輕諷“你呢，雖然蠢了點，凶了點，暴力了點，但總是真性情。”
我聽說這般說姊姊，不免有些生氣，伸出尖尖的指甲，在他手背上撓了幾道，惡狠狠地說道“要不要我在你臉上來這麼幾道，用以表現我的‘真性情’？”
翼之被我抓得生痛，不禁捏了我的手，提上來翻來複去地看著，最後認真道“本王就是頭豬，被你撓過這麼多回就是不記吸取教訓。下回咱倆見麵的時候，你等著，本王非把你的指甲給剪個光禿禿的不可！”
我聽他說自己是屬豬的，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將出來，心頭的陰鬱暫時消逝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