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哲抬手按住額頭道“仲父鬧騰得十分厲害,朕始終沒有鬆口,隻跟他說了能者居之,所以,翼之呀,朕的壓力非常大,你的人若是一不小心戰敗了,朕隻怕會被仲父恥笑許久,說朕耳根子軟,容易聽信他人呢。”
這時,一直在他身後默不作聲抿嘴而笑綠鬢卻突然插嘴道“主子,既然能者居之,奴婢也想向主子要個名額。”
承哲忍不住噴笑道“哎呀,想不到朕的小綠鬢也想當侍衛統領了,你打算統領一群宮女侍衛不成?這下朕的宮裏可就有好看的了。”
綠鬢撅嘴道“主子就會埋淘人家。綠鬢才不要當什麼侍衛統領呢,綠鬢的意思是主子從江湖上收羅了那麼能人異士,既然是能者居之,為啥羅大哥他們就不能參加比武嘛?再說了,他們跟了主子你這麼久,你也應該跟人家一官半職的了,哪能老是窩在咱乾清宮,老沒出息來著,沒的寒了人家的心。”
綠鬢裝癡撒嬌,這翻話可說無禮之極,可偏偏承哲卻並不動氣,笑著搖頭道“你呀,總以為你那位羅大哥是最了不起的,好,朕就賣你一個人情,讓你那位羅大哥陪著幾位將軍過過招,這才讓乾清宮裏的人知道什麼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看著承哲和綠鬢說笑間,就插入了侍衛統領一職之爭,我的心裏突然一陣陣的發寒,不由定定地看著他,像是頭一次看到他似的。他似乎還是個溫潤如玉的他,隻是一直縈繞在他那張俊美無雙麵容上的無奈早已消失,他原先有著半邊柔和線條的側臉竟不知在何時變得生硬起來,昨日麵對我們時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眸此刻也充滿了深沉和一種寒冰似的涼意。
我迅速地與翼之悄悄對望了一眼,我們在彼此地眼中都看到了彼此的震驚和擔憂。隻緩得一緩,便聽翼之異常冷靜地開口道“皇上,臣改變主意了。微臣突然覺得席尚儀還是挺不錯的,臣,要將她帶回菰安郡。”
“翼之改變主意了?”承哲似乎有些驚訝,隨即露出從前那種親切的笑容,如水般清澈“既然如此,還得問下花晨的意思。”
我心下一震,猶豫片刻,終於還是望著姊姊那關切的麵容開了口“奴婢……暫時不想走。”
翼之睜大了眼睛,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對承哲道“不好意思,皇上,微臣想要跟這位姓席的女子借一步說話。請恕微臣逾越。”
說著連拖帶拽把我從殿內拉了出來,一直拉到禦花園無人之處為止。
“放手,放手,放手!”我叫道“我現在好歹也是個尚儀,跟你這樣拉拉扯扯得成何提統!”
“馬上跟我回菰安郡!”他沒向從前一樣哄我,皺著眉,異常嚴肅地說道。
我心裏有些煩躁,咬著唇道“不是都說好了的嗎?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
翼之注視著我,並不回答,表情嚴肅。
我轉過頭,狠心不去看他,淡淡道“在姊姊沒生之前,我絕不會跟你走。”
翼之沉然道“飛雪,你聽我說,我現在心裏慌得厲害,我總覺得我們倆個突然就變成了兩隻自投羅網的笨蛋。你也看到了方才他說話的樣子和處事的方法了,這完全就不像你我都認知和熟悉的那個蕭慕白,倒像那個妖婆太後。他……總之,你若硬要留下來,我怕你會有危險。”
“危險?會有什麼危險?我不覺得皇上會害我!”我倔強回答。
“飛雪!”他無可奈何地叫道“你不要把人想得太過簡單。我和你的關係怎麼樣,皇上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我再怎麼裝成跟你沒有關係,也是瞞不過他的。”
“那又怎麼樣?”我眉心慢慢攏起,有些不解地問道。
翼之停了停,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怎麼樣?他若是像太後一樣用你來牽製我,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可他為什麼要用我來牽製你?你不都已經答應服持他了嗎?”我更加不解。
翼之歎了口氣,彷徨之態盡顯,他伸手把我被風吹淩亂的頭發攏到一邊低聲道“飛雪,人心難測呀!我突然感覺裏麵那個人,已經陌生到令我害怕的地步。我現在才深刻體會到,倒底他已經是皇上,不再是蕭慕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