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望著我“飛雪,有些事情,一向是我所不能左右的。從一品的夫人,是我能為你姊姊所爭取的最大的利益了。”
我輕笑道“我走之前曾經為姊姊要來了一份和離書,看來,想不到到最後,姊姊卻又跟你在一起了,還變成了從一品的靜柔夫人,好!你帶我去見她。我一定要親口問一問我的姊姊,她到底為什麼還會回到這個曾經令她傷痕累累的地方,我還要問她,到底知不知道那個曾經跟他同床共枕的男人,竟然還會有那麼多重身份在裏麵。”我的聲音明朗輕快,似乎是在調侃,可是我心卻痛苦的仿佛正被一千一萬把刀正淩遲著。我曾經救過眼前這個男人,我曾經暗暗喜歡過眼前這個男人,可是,現在,擺在我麵前那個血淋淋的現事,就是我被他騙了,被他利用了,被他傷害,而另一個更讓我無法接受的現實就是,他……竟就是我的姊夫,他,怎麼可以是我的姊夫?怎麼可以是他,將我最親的人傷害至此?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
晨曦的陽光輕灑在禦花園那青青的石板路上,將皇帝的身影拉得老長,我沿著平緩的小徑,一步步,狠狠地,用力地踩著他的影子,緩緩向前走著。跟隨著我們身後的一眾宮女太監聽到了我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語,又見到了我和皇上之間那種詭異的情形,全都害怕之極,人人眼中都流露出恐怖極致的眼神,他們低著頭戰戰兢兢地擁著我們往前走著,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每邁出的一步都是那樣的小心,仿佛生怕走重一些,就會抖落懸掛在他們頭上那把無形地寶劍似的。
我心事重重,恍恍惚惚地跟著皇帝左兜右轉,以至於自己什麼時候繞過禦景湖走進了湖邊西側那間富麗堂皇的景福宮大殿都不知道。等到那懸掛在紫色幔帳上的流蘇輕拂過我的臉龐時,我才驚醒了過來。
七色琉璃瓦在早晨初升的陽光下閃爍起一道令人眼花繚亂的七彩陽光。我正覺得一陣陣發暈,門口的小太監已是一聲高唱道“皇上駕到!”卻見門內緩緩走出一名女子,晨光照映在她那白皙臉上,朦朦朧朧的漾起了宮瓷一般的色澤,她揚著臉看著他,她的眼睛裏流露出的是一種盈盈的喜悅,這使她整個人看上去宛若空山靈雨般的剔透柔和生動美麗,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姊姊竟可以美成這樣,竟可以美得連世上最璀璨的寶石也及不過她的明麗動人。
“臣妾恭迎皇上!”她的聲音無比的溫婉。
“無色,快起來!”皇帝上前一步將她參扶起來“聽說你身體不適,席姑娘來瞧你了。”
“席姑娘?”姊姊那嬌柔的聲音裏揚著疑惑,抬眸向我望來,我們兩人恍惚對視,隻一刹那間,姊姊的臉上便流露出狂喜之色,就在她幾乎要失態的衝上來抱我之時,她身邊的一名宮女不露痕跡地拉了她一下,姊姊的整個人似受頓時微微縮了一下,隨即微笑道“瞧臣妾糊塗的,竟到這會子還未為皇上奉茶,婉容,還不快為皇上奉茶!”
一種想要哭泣的衝動忽然就湧上我的心頭,我管不了那麼多,三步並兩步超過皇帝,走到她麵前,帶著長久未曾感受到的喜悅和激動,撲到她的懷中,嗚咽道“姊……,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姊姊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她撫摸著我的長發,哽咽道“你這個癡兒呀,你這個傻孩子,傻孩子!!”
“靜柔夫人,席姑娘,你們這般於理不合,不如……”站在一旁的婉容突然插了嘴。
我大怒,抬起頭望著皇帝“我要弄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和姊……靜柔夫人單獨談一會兒,還請皇上下一首聖旨,讓那些下人給我遠遠的滾出這景福宮,特別是……”我指著宛容,強壓著將她碎屍萬段的衝動,聲音裏帶著無比的憤怒“特別是這位婉容姑娘!”
皇帝長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那麼朕就不妨礙你和……無色敘舊了!”他看了看四周,冷冷道“你們一幹奴才也都退下吧,靜柔夫人和席姑娘暫且還用不著你們侍候!”
婉容張嘴還欲說什麼,見皇上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一下子倒也不敢再說,低低稱了聲“是”,便領著一眾宮女、太監退了下去。
隻一會兒功夫,若大的景福宮裏便隻剩下我和姊姊,姊姊也不說話,隻拖著我的走,慢慢往殿內走去。她身上那件銀絲混織百花爭豔花紋的長裙迤邐曳地,更襯得她身量纖瘦,柳腰盈盈。我跟著她走出數步,終於不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何獨獨不見青蟬?”
姊姊那含著喜悅笑容的麵頰因聽到了這個名字而迅速隱去了笑容,隻留下深深的傷心與蒼白。她悲傷地望著我,眸光之中含著無限淒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