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驚痛讓我幾乎就要瘋癲,我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那襲奢華無比的禮服在我瘦弱的身上似波濤一般起伏著,閃爍著。周圍是一片寂靜,隻有我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我望著深隱在延冕玉旒之後皇上那雙目光深邃的眼睛,望著皇上那翩若驚鴻,
我慢慢抬起頭,凝視著眼前這位當今天下最為尊貴的人,當朝的天子,天下的主子,渾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都被抽幹了,我搖搖晃晃地站在那兒,強哽下喉間湧起一股股腥甜,癡癡傻傻地笑了起來“皇上,嗬嗬,我最尊敬的皇上!您說我到底該叫你什麼才好?是該叫您姊夫?抑或是……”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那個令我絕望到底,那個令到我悲切無助之極,令我萬念俱灰心意皆冷的名字“蕭慕白蕭莊主?”
太陽正在慢慢升起,朝霞在天空絢麗地燃燒著,一片的嫣紅如醉,一片的燦爛耀眼。我無法適應這瞬息到來的光彩奪目,隻得被動的地將眼睛閉了起來。心力憔悴的我再也硬撐不下去,滿口的血腥隨著淚水洶湧噴薄而出,在我即將滑落於地麵的一瞬間,一雙猿臂早已快一步,將我緊緊抱扶於在他那寬廣結實的胸懷中。
晨風輕拂過年青皇帝那張俊美的臉頰,我看到他那雙明亮的眸子裏絲毫沒有初登極位那種意氣風發春風得意的樣子,他的眸子有的是一種淒惶的悲絕和無助的感傷,他深深地凝視著我“飛雪,飛雪,我知道你恨我,你救了我,可是我還給你的,永遠是無盡的傷害。我對不起你,我懇求你,不要這樣折磨你自己。為了你姊姊,你……你一定要好好地撐下去,勇敢地撐下去,好不好?”
他邊說邊將他那尖銳地下巴輕擱在我的發上,他不提姊姊也罷,他這一提,我心中所有悲傷、憤怒、辛酸,委屈,全都止不住地往上冒了出來。
許許多多讓我肝膽俱碎的事實,使我的頭腦再也不能理智地思考,我緩緩推開他,冷然道“皇上,您完全沒有必要再在我麵前演戲演下去了。您難道不覺得累嗎?您看您,以您一人之力分飾兩角,即要演睿智文雅溫潤如玉君子似的隱龍山莊蕭莊主,又要演我那位風流倜儻多才多情的好姊夫。您演了這麼些年來,也有夠累了,在我麵前,你隻需還原成您那副不堪之極的卑鄙小人的原樣就可以了。”
他的臉色一下子蒼白到了極點,那雙墨玉似的眼眸裏噴勃出一種巨大的痛楚和絕望,甚至於整張臉都因這份痛苦而扭曲了起來,他踉踉蹌蹌的退開數步,低低說道“有些事,我……我真的是身不由已。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我欠你一聲對不住……是我騙了你。”
我忍住心中洶湧,整個人如同刺蝟一樣帶出了桀驁不馴的尖銳“不敢當,你是皇帝,金口玉言之下,哪有對不起這三個字?”
“不,你別這樣!”他眼中瞳孔好似含著兩團絕望的幽火,雙手近乎痙攣地握住我的手臂“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向你解釋。”
“向我解釋什麼?你要向我解釋什麼?解釋你為什麼要折磨和欺負我姊姊?解釋你為什麼要讓我替代冷雪替嫁給翼安王?解釋你為什麼要派人殺我?還是解釋你為什麼要假惺惺地告訴我,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負我??還有,你是不是還應該跟我解釋一下你是怎生跟孟憶柳合起夥來騙我,害我,然後把我綁成一團送到恒王手中?”我高高得揚起頭,對著他聲嘶力竭地大叫道“我們夜家到底跟你有什麼冤仇?你害死了姊姊還不夠,你還要幾次三翻來害我,你現在是皇帝了,你可以下令殺了我,你殺呀,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我的話,令他整個人都仿佛沉浸在火焰之中,眼中滿是驚愕、絕痛和悲傷,他嘶啞著聲音道“飛雪,我知道你現在恨極了我。無論我跟你解釋什麼,你都不會想聽,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見了她之後,也許你的心,可以稍微平靜一點!”
“我不想見任何跟你有關係的人!”我冷冷地把頭轉過去“皇上可以以抗令之罪,下令取我項上人頭。”
“這個人,你一定想見。”皇帝低聲道,滿腔的悲苦、痛楚,酸澀都在這一刻逐漸沉澱“這個人,就是你的姊姊!”
我渾身一顫,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是說,姊姊她……”
“是的,她還活著。朕……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她。她現在,是……是朕的靜柔夫人。”
姊姊未死的消息,讓我微微心安,可對他的恨卻令我揚起頭,嘴角的嘲笑怎麼也掩飾不了“敢問皇上,這個靜柔夫人,是幾品?”
他的眼光回避道“是……從一品!”
我笑了起來“我記得姊姊是你的原配,怎麼這會子,卻變成了從一品的夫人?”